馒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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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尚自由的我,奋斗半生,终于实现了馒头自由!
打小就有馒头情结。在湘北的农村,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馒头还是大多数人家的稀罕物。记得那时候的公社饮食店里,那种小孩拳头大的馒头,不需要钱,只要一两米就可以籴一个!那米黄色的方馒头,又软又香,越嚼越甜,那特有的醇香了久久地萦绕在脑海里,时不时地冒出来馋我。
上中学时,天天都要经过饮食店。常常是远远地就闻到里面飘出的油饼饺儿馒头的香味,有时候,头自动转向眼睛不自觉地往里面瞟;有时候,刻意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快步走过门口。一个学期里,大抵有一两次,早上出门上学时,我的奶奶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她房里,然后递给我一个已装上四两米的小布袋,让我中午不用回家吃饭,自己到饮食店去换籴四个馒头当中餐,每次都会毫无例外的叮嘱一句——不要告诉你姆妈哦!那就是我关于馒头最早的美好记忆。
当然,也还有个馒头引发的惨痛记忆一直在我的记忆里。
大约是上初三了,用奶奶给的四两米籴了四个馒头,那个时候是不给包装的,一手抓两个就走。不知是馋得慌还是饿了,拿到手就啃了起来,可能是吃得太投入,竟一脚踩进了饮食店大门外的水泥沟里!
我是后来才知道,当时一起去的同学,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边一个把我架回了教室。后来老师看到鼻青眼肿的我,下午的课也不要我上了,派我那个最好的发小带我去公社卫生院开药并护送我回家。一路上头晕晕沉沉,左眼已肿得完全睁不开,就扶着发小的肩膀高一脚低一脚的回了家。当时在家的只有奶奶,也没打招呼,就直接把我安顿到了床上。
等我听见飘进耳朵的说话声,四周已是一团漆黑。开始还以为是我的眼睛瞎了,随着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发现了一点昏黄的煤油灯光到了我床前,大弟弟叫我快起床跟他出去,还说一家人找我寻遍了整个屋场!强撑着晕乎乎的头,摸摸索索地穿过两间屋来到当时的厨房时,只听得大家叽叽喳喳,当我走到影影绰绰的家人中间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啪”的一声,重重一记耳光就落在了被摔得鼻青眼肿的左脸上,霎时,耳朵一阵轰鸣!接着而来的,是父亲的厉声责问:为什么躲在床上不着声,害得一家人找了你个把小时!我的回答只有惨痛又委屈的哭声!这一辈子,父亲也就是打了我这一耳光,可就为这一耳光,当初我怨恨了父亲好久。后来长大了,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在百寻不得后对安然出现的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耳光!
后来,大哥到了长沙上大学,每次放假回来给我们分享大学生活时,提的最多的就是大学里的馒头又大又软又香又甜,但许诺带给我们的馒头却一致没有见到。过了三年,小哥到武汉上大学,他也答应放假时给我们带馒头回来,可我们从寒假盼到暑假,都没盼到一个馒头!
又过一年,我也上了大学,终于可以天天吃馒头啦!大学里的白面馒头真的又大又白,又香又甜,那时候只需要二两粮票和一分钱就可以买一个。记得我离家去长沙报道时,两个弟弟再三交代,要带大学里的馒头回家。第一个寒假,想着弟弟们的嘱咐,想着自己曾经的期盼和失望,我在回家的那天早上,约了一个好朋友,两个人分头跑了几个食堂,买了20个白白的大圆馒头,用装面粉的布袋装了一袋!看到我带回家的馒头,从奶奶到弟弟,都开心得合不拢嘴。那馒头的味道,刻在我和弟弟们的心里,回味无穷。
再后来,馒头就慢慢有了替代品,花卷、包子、面包、蛋糕越来越频繁地被端上我们的餐桌。而这些个中西餐点,花样也不断翻新,添加物越来越多,口感也越来越新奇,可吃来吃去,我最爱吃的还是馒头。
现在,我家的餐桌上,只有馒头是永远的主角,虽然它也会变脸,时圆时方时大时小,还经常白面馒头、荞麦馒头、玉米馒头、杂粮馒头、甚至还有不掺水的牛奶馒头轮番登场,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纯天然食材老面发酵无添加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