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到公司楼下的餐厅买早餐,早餐的品种很全,蒸炸煎炒各色食品可供选择。忽一日,发现柜台里多了一种叫做卷菜馍的食物,我一阵惊喜,卷菜馍,那是多么亲切和温暖的回忆啊。
小时候,奶奶经常做给我吃,而我每次都是眼巴巴地在一边守着,以至于把卷菜馍的做法记得特别清楚。把一个面团擀成一个又大又薄的饼,然后把调好的掺着韭菜,鸡蛋和粉条的馅均匀地撒在上面,再小心地卷成一个长条,用刀切成细长均等的若干份,最后像蒸馒头一样放在在锅里蒸。蒸好后,往往都是我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在缭绕的烟气中抓起一个,狼吞虎咽地吃。那个味道,一直留在记忆里,留在味蕾上。
后来,离开了家,在这座城市里,再也没有机会吃过卷菜馍。那天一看见柜台里整齐地摆放着的,比奶奶做得更加精致的卷菜馍,我的心里一颤,觉得整个餐厅里,都散发开了家的味道。我买了两个,坐在那里静静地吃,然后,有泪在眼眶里打转。泪水映照着的,是那个热闹的小城里,僻静的小院中,我,爷爷奶奶,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卷菜馍,喝着红薯稀饭。爷爷的牙已经快掉光了,可他总爱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一口,然后在嘴里抿了半天才能咽下。奶奶爱喝红薯稀饭,每顿都是两大碗,喝得特别满足。
好几年来,这个吃饭的场景,总是在我梦里出现。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真实地回到爷爷奶奶身边,才能重温那快乐的记忆。每每醒来,那般温暖幸福的感觉还在黑夜里流泻,我多么希望它以一种永恒的姿态悬在那里,永远也不要散去。
如今,每次回到家,看见桌子上摆的爷爷的遗像,看见瘦弱的奶奶寂寞地蜷缩在那里发呆,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再也揉不动面,给我做卷菜馍了。我们俩晚上睡在一起,讲那些有爷爷的旧时光,那些时光,有时候讲着会忍不住的笑,但随即又分外的痛。我给奶奶说,我会尽快把她接过来,陪她去公园散步,晚上和她一起睡,还要给她做卷菜馍,她在旁边指挥,我动手做,然后,再熬一锅红薯粥。奶奶说,但愿我能等到那一天。所以,这几年,我总是在走过的有寺庙的城市里许愿,祈求老天,祈求各路神仙,能让奶奶长命百岁,能等等我,再等等我。
现在,每天早上吃那个早餐店的卷菜馍,每咬一口,就说不出的感慨。那是时间的味道,家的味道,爷爷奶奶的味道,这些味道和亲情还有无限的愧疚感融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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