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冰子与荆棘鸟

                                                                   文：范菲菲

 风冰子是一种花，千年生长，千年开花，而后用十年的时间凋谢。这种花只在暗夜绽放，夜越深越美，它消失于三千二百年前。

荆棘鸟又叫刺鸟，据说，它一生只为一次歌唱，献给生命中最长的刺，边唱边把心脏插入它命中的荆棘，只到心碎而死。

世间怎有如此奇异的花和鸟？凄美，绝艳，孤单，无疑是悲伤。识尽草色枯荣，一切似乎从未改变，却不见渔船归来，风冰子的寂寞泣不得，泪不得，只把千年委屈开成灼灼夜花，冷艳十载。而荆棘鸟天生悲情，比扑火的蛾更甚，天宇和潮汐都留它不住，终生只为一曲泣血之歌，如果是信仰，定为痴狂极致。

然而如此浅显的悲剧，于时光彼岸18岁的她，却是绝版完美。自诩为性情中人，她活在自己的意境里，可以守候一朵花绽放，可以追逐鸟儿的歌唱，简单，纯粹。她有喜欢的人，虚幻网络的另一端，她称他哥哥，他唤她丫头。她说要记得十年之约呀，风冰子的千年守望似我年华等闲。他许久回复，傻丫头快给我找妹夫，十年为期去看你们。她无语，他明智，也负责任，为他的新婚娇妻。而她，喜欢了就给心灵上一道锁，画地为牢般，目光所及尽是幻影。

她是我的挚友，人前很开朗，却总有些奇怪的念头，常在夜半拉我逛操场，一圈一圈地绕。她说起风冰子那天，我才读过有关荆棘鸟的故事，一女子爱上男子，千里迢迢追随他并生下一子，尘世恩怨却使他另结姻缘，她含辛茹苦养子成人，临终与红尘梦里人话别，讲了荆棘鸟的故事，又道他便是她的荆棘，泪里含笑而逝。

朋友问我信不信有这样的花与鸟，我想了想说信。有一些思想专属青春，远离了童话，却寻找着完美，正如朋友诠释的风冰子与荆棘鸟：希冀所在，千年也不过弹指一瞬，只待心花开到云蒸霞蔚；魂梦所依，死生也不过沧海一栗，只将恋曲唱到天地动容。厮花，厮鸟，别样地珍藏了青春，在心底对抗岁月空白，是绝版美丽。

我曾一度为情轻生，自认深知荆棘鸟的心境，对她的诠释也深以为然。然而，许久之后我才明白当时的真实处境：看淡存亡而无所依，琐事控制身心，而本身浑然不觉甚至乐在其中。便是这一时痴念，使许多少年妄自断送幸福甚至性命，年轻时以为重于一切的事，不过是岁月的另一种磨砺，不若顺其自然，走过生命迷津。

怎么会想起这些呢？那个网名为风冰子的朋友，选择在28岁最后一天结婚，明天是她的婚礼。所嫁肯定不是当初的人，但这个十年之约，于她，总算完整落幕。自始自终都是独角戏，她把心事放下了，背地却问我，当初约得究竟是人还是青春梦，现怀疑是否存在如此唯美。

   人终究是一种悲情的生灵，所以才会结合自身经历，赋予风冰子和荆棘鸟不同的寓意。于它们自身来讲，或许不过是依法则而存亡，尽量简单地活着。

10月30日台湾《人间福报》：http://www.merit-times.com.tw/NewsPage.aspx?Unid=1018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