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诗篇

(组诗)

o徐 学

 

《无题，或秋天书》

 

一只蜜蜂飞来了

这个秋天，它不是第一只

也不是最后一只

 

阳坡上赶羊

阴坡上赶马

 

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花朵

与甘南草原没有两样

 

《无题,或六月二十九日书》

 

云朵透亮，一朵，两朵……

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云朵与云朵之间

“天，蓝得像梦，梦，远得像天”

 

《无题，或草地上》

 

瓦蓝的天空上

一只鹰在盘旋，阳光把它的影子

投射在我的身边

 

草地上，萌发的湿气

使牛蹄花、羊蹄花、马蹄花

看上去，更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清泉

 

此时，百余只羊

在眼前，扶起了我的梦想

精神的光芒,渐渐地抵达了一个诗人灵魂

 

一个人，在河西生活太久

但桑科草原的马兰，依然，在我的心里

是最好的，也是最美的景泰蓝

 

《无题，或甘南太大》

 

我们已走了八天，还没有走完

想去的地方还没有去，想看的风景

还没有看，——甘南太大，

 

几个诗人，借用采风的名义

在七月，聚到了一起，我们看见

 

雪山，如此高远

天空，如此瓦蓝

青草，绿到极致

 

——这次在甘南，我们几个

只去了玛曲、夏河

看了黄河首曲、若尔盖

郎木寺，也见了黑颈鹤、白天鹅

 

《无题，或在一个叫卓玛的饭馆》

 

奶茶可以养胃，可以保健

但你喝不惯，不过

等喝上几碗之后，也就习惯了

 

在玛曲县北街，一个叫卓玛的

小饭馆，小小卓玛

对我如是说，声音清亮

 

在途经玛曲县城时

有点累，我就走进了

这家藏族饭馆

 

看着小小卓玛忙前忙后

我心里有点酸，看年龄她和我儿子相差不大

我儿子才上小学六年级

 

结账时，我给小小卓玛

多给了些钱，却被她退了回来

此时，我感觉自己

像个贼一样，混身都不自在

 

《七月，在桑科草原》

 

七月，青草和野花

相互赛跑，看谁

能够吸引住游人的眼球

 

黄蝴蝶，……紫蝴蝶

白中带黑的蝴蝶

在我眼前飞来飞去，偶尔

有几只，落在花上，

不是亲眼看见，我很难

分辨出是花朵，还是蝴蝶

 

瓦蓝瓦蓝的天空

我感觉，在桑科草原

 “像一个永远也不会出嫁的人”

 

《无题，或月光下》

 

一些枯草，风吹着

它们，像风吹着我的内心

 

月光下，这些叫上名字

或，叫不上名字的

枯草，飞起来了，一直在飞

 

此时，我还在赶路

但，看着飞舞的枯草

心，也随之飞了 

 

《无题，或秋日午后的野草滩》

远远望去，一只鹰缩着脖子
蹲在一段明长城上
——像谁丢弃的一个背篓

近前，一些叫不上名字的
虫子，正赛着歌喉
仿佛在草丛中，谁的歌喉清脆响亮
谁就是这草滩上的歌者

微风拂来，趴在野花上的几只蝴蝶
漫不经心地扇了几下翅膀

百步之外，一匹枣红色的马
正打着响鼻。一头耗牛正在低头吃草
一只羊咩咩地叫着，偶尔低头
吃几口草，然后又咩咩地叫着
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叫着

这么多年，我一直暗自喜欢着
这样的场景，就像暗自喜欢一幅写生油画的整体

和局部，以及薄薄的炊烟和半腰深的草滩

 

《无题，或眼前的花》

    

一朵开败了

又一朵开败了

朵朵都开败了

 

在甘南草原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就把头

侧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