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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王敦 字处仲

(2016-05-01 20:5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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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史
原文地址:王敦 字处仲作者:陈长文

标签 伯仁可做三公否 王敦如厕 王敦赴宴 王敦之乱 王敦击鼓 王敦驱婢 王敦杀王平子,王敦杀伯仁 王大将军 可儿

王敦年轻时,潘阳仲对他说,你的百冥神功已经练成了,只是内功稍有欠缺。以后一定杀人无数,留心点不要被被他人杀啊。

《世说新语 识鉴第七》6.潘阳仲见王敦小时,谓曰 :“君蜂目已露,但豺声未振耳。必能食人,亦当为人所食 。”一〕 晋阳秋曰:潘滔字阳仲,荥阳人,太常尼从子也。有文学才识。永嘉末,为河南尹,遇害。 汉晋春秋曰:初,王夷甫言东海王越,转王敦为杨州。潘滔初为太傅长史,言于太傅曰:王处仲蜂目已露,豺声未发,今树之江外,肆其豪彊之心,是贼之也。’”晋阳秋曰:敦为太子舍人,与滔同僚,故有此言。习、孙二说,便小迁异。〔二〕春秋传曰:楚令尹子上谓世子商臣,蜂目而豺声,忍人也。

【校文】

 注杨州 景宋本作扬州

【笺疏】

〔一〕 李详云:详案:汉书王莽传,有用方技待诏黄门者,或问以莽形貌。待诏曰: 莽所谓鸱目虎吻,豺狼之声者也。故能食人,亦当为人所食。阳仲之语本此。

〔二〕 程炎震云:如习说,则在惠帝末;如孙说,则在惠帝初。皆非王敦小时。孝标此注,盖隐以规正本文,今晋书则从孙说。

《世说新语 文学第四》20.卫始度江,见王大将军,因夜坐,大将军命谢幼舆。见谢,甚说之,都不复顾王,遂达旦微言,王永夕不得豫。体素羸,恒为母所禁。尔昔忽极,于此病笃,遂不起。

46.王大将军与元皇表云:“舒风概简正,允作雅人,自多于邃,最是臣少所知拔。中间夷甫、澄见语 :‘卿知处明、茂弘。茂弘已有令名,真副卿清论;处明亲疏无知之者。吾常以卿言为意,殊未有得,恐已悔之?’臣慨然曰 :‘君以此试。顷来始乃有称者。’展常人正自患知之使过,不知使负实 。”

《世说新语 规箴第十》

 12.谢鲲为豫章太守,从大将军下至石头。敦谓鲲曰:“余不得复为盛德之事矣 !”鲲曰 :“何为其然?但使自今以后,日亡日去耳。”敦又称疾不朝,鲲论敦曰:“近者,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实怀未达。若能朝天子,使群臣释然,万物之心,于是乃服。仗民望以从众怀,尽冲退以奉主上,如斯则勋侔一匡,名垂千载 。”时人以为名言。

《世说新语 豪爽第十三》

1.王大将军年少时,旧有田舍名,语音亦楚。武帝唤时贤共言伎艺事,人人皆多有所知,唯王都无所关,意色殊恶,自言知打鼓吹,帝即令取鼓与之。于坐振袖而起,扬槌奋击,音节谐捷,神气豪上,傍若无人,举坐叹其雄爽。

2.王处仲,世许高尚之目。常荒恣于色,体为之弊,左右谏之,处仲曰 :“吾乃不觉尔。如此者甚易耳 !”乃开后ト,驱诸婢妾数十人出路,任其所之,时人叹焉。

3.王大将军自目 :“高朗疏率,学通左氏 。”

4.王处仲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唾壶边尽缺。

6.王大将军始欲下都更分树置,先遣参军告朝廷,讽旨时贤。祖车骑尚未镇寿春,􏪳目厉声语使人曰 :“卿语阿黑:何敢不逊!摧摄回去,须臾不尔,我将三千兵,槊脚令上 !”王闻之而止。

 

 32.王敦既下,住船石头,欲有废明帝意。宾客盈坐,敦知帝聪明,欲以不孝废之。每言帝不孝之状,而皆云 :“温太真所说。温尝为东宫率,后为吾司马,甚悉之 。”须臾,温来,敦便奋其威容,问温曰 :“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 :“小人无以测君子 。”敦声色并厉,欲以威力使从己,乃重问温 :“太子何以称佳?”温曰 :“钩深致远,盖非浅识所测。然以礼侍亲,可称为孝 。”

33.王大将军既反,至石头,周伯仁往见之。谓周曰:“卿何以相负?”对曰 :“公戎车犯正,下官忝率六军,而王师不振,以此负公 。”

《世说新语 赏誉第八》

 49.王大将军称其儿云 :“其神候似欲可 。”

51.王敦为大将军,镇豫章,卫避乱,从洛投敦,相见欣然,谈话弥日。于时谢鲲为长史,敦谓鲲曰 :“不意永嘉之中,复闻正始之音。阿平若在,当复绝倒 。”

79.桓温行经王敦墓边过,望之云 :“可儿!可儿 !”

《世说新语假谲第二十七》

 6.王大将军既为逆,顿军姑孰。晋明帝以英武之才,犹相猜惮,乃着戎服,骑巴滇马,赍一金马鞭,阴察军形势。未至十余里,有一客姥,居店卖食,帝过忄曷之,谓姥曰 :“王敦举兵图逆,猜害忠良,朝廷骇惧,社稷是忧。故劬劳晨夕,用相觇察。恐行迹危露,或致狼狈。追迫之日,姥其匿之 。”便与客姥马鞭而去,行敦营匝而出。军士觉,曰:“此非常人也!”敦卧心动,曰 :“此必黄须鲜卑奴来 !”命骑追之。已觉多许里,追士因问向姥:“不见一黄须人骑马度此邪?”姥曰:“去已久矣,不可复及 。”于是骑人息意而反。

《世说新语 汰侈第三十》

1.石崇每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使黄门交斩美人。王丞相与大将军尝共诣崇。丞相素不善饮,辄自勉强,至于沈醉。每至大将军,固不饮以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丞相让之,大将军曰 :“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 !”

2.石崇厕常有十余婢侍列,皆丽服藻饰,置甲煎粉、沈香之属,无不毕备。又与新衣着令出。客多羞不能如厕。王大将军往,脱故衣,着新衣,神色傲然。群婢相谓曰 :“此客必能作贼 。”

 

《世说新语 尤悔第三十三》

 5.王平子始下,丞相语大将军 :“不可复使羌人东行 。”平子面似羌。

6.王大将军起事,丞相兄弟诣阙谢。周侯深忧诸王,始入,甚有忧色。丞相呼周侯曰 :“百口委卿!”周直过不应。既入,苦相存救。既释,周大说,饮酒。及出,诸王故在门。周曰:“今年杀诸贼奴,当取金印如斗大系肘后 。”大将军至石头,问丞相曰 :“周侯可为三公不?”丞相不答。又问 :“可为尚书令不?”又不应。因云 :“如此,唯当杀之耳 !”复默然。逮周侯被害,丞相后知周侯救己,叹曰 :“我不杀周侯,周侯由我而死。幽冥中负此人 !”

8.王大将军于众坐中曰 :“诸周由来未有作三公者 。”有人答曰 :“唯周侯邑五马领头而不克。”大将军曰:“我与周,洛下相遇,一面顿尽。值世纷纭,遂至于此!”因为流涕。

4.应镇南作荆州,王修载、谯王子无忌同至新亭与别。坐上宾甚多,不悟二人俱到。有一客道 :“谯王丞致祸,非大将军意,正是平南所为耳 。”无忌因夺直兵参军刀,便欲斫,修载走投水,舸上人接取,得免。

 

 

 

石崇常和王敦一起去学校玩,看到颜回、原宪的画像,石崇感叹道:如果和他 们一起作了孔门的学生,我们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王敦拍马屁说:不知他们怎么样,子贡和你倒很相似。石崇正色说道:大丈夫就应当让自己功名显耀,利禄 亨通,怎么能把原宪那样蓬户瓮牖的穷困四处宣扬!

《世说新语 汰侈第三十》10.石崇每与王敦入学戏,见颜、原象而叹曰:“若与同升孔堂,去人何必有间 !”王曰 :“不知余人云何,子贡去卿差

近 。”石正色云 :“士当令身名俱泰,何至以瓮牖语人 !”

《世说新语 纰漏第三十四》

1.王敦初尚主,如厕,见漆箱盛干枣,本以塞鼻,王谓厕上亦下果,食遂至尽。既还,婢擎金澡盘盛水,琉璃碗盛澡豆,因倒着水中而饮之,谓是干饭。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世说新语 仇隙第三十六》

 3.王大将军执司马愍王,夜遣世将载王于车而杀之,当时不尽知也。虽愍王家亦未之皆悉,而无忌兄弟皆稚。王胡之与无忌,长甚相昵。胡之尝共游,无忌入告母,请为馔。母流涕曰 :“王敦昔肆酷汝父,假手世将。吾所以积年不告汝者,王氏门强,汝兄弟尚幼,不欲使此声著,盖以避祸耳 !”无忌惊号,抽刃而出,胡之去已远。

 

http://zh.wikipedia.org/wiki/王敦

王敦 字处仲,东晋丞相王导的堂兄。王敦出身琅琊王氏,曾与王导一同协助司马睿建立东晋政权,成为当时权臣,但一直有夺权之心,最后亦因而发动政变,史称王敦之乱

立身乱局

王敦娶晋武帝司马炎之女襄城公主为妻,官拜驸马都尉,后任太子舍人元康九年(299),皇后贾南风太子司马遹,迁他于许昌,并不许东宫官属送行,王敦则与太子洗马江统潘滔、太子舍人杜蕤鲁瑶等违命去送行,得到当时议论者的称许。后王敦改任给事黄门侍郎。

永宁元年(301),赵王司马伦篡夺帝位,并派王敦到兖州慰劳担任兖州刺史的叔父王彦。三个月后,齐王司马冏兴兵讨伐司马伦,诸王都响应,此时王彦收到齐王的檄命,邀请一同起兵;王彦畏惧司马伦兵力强盛,不敢应命。王敦此时劝王彦响应,最终齐王击败司马伦,王彦亦获功勋。司马伦失败后,晋惠帝复位,王敦迁任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大鸿胪、侍中。

永嘉元年(307),司徒王衍推荐他做青州刺史,拜广武将军。不久又征命王敦为中书监,王敦将襄城公主的侍婢都分发给将士,又向人分发金银财宝给部众后才回到洛阳。此时在荥阳遥控政权的太傅司马越来朝,王敦认为他此行一定时有诛杀处罚,后司马越果然收捕中书令缪播等十余人,并处死。司马越后来任命王敦为扬州刺史;潘滔认为让王敦到外偏远地会令他肆意妄为,成为无法制约的地方豪强。但司马越不听。

助建东晋

王敦到扬州后与堂弟王导一起辅助司马睿江南地区建立名望,为著中兴晋朝;因司马睿依靠王敦及王导才能建立力量,所以当时人有说:王与马,共天下。及后被征拜尚书,但王敦坚持留在扬州不上任。司马睿于是任命王敦为安东军咨祭酒。此时扬州刺史刘陶逝世,司马睿于是任命王敦为扬州刺史,加广武将军。后更升任左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假节。永嘉之乱后,晋怀帝被掳,司空荀藩推司马睿为盟主;但当时的江州刺史华轶不肯顺从司马睿的指挥,司马睿于是派王敦与历阳内史甘卓和扬烈将军周访一起进攻华轶,并将他击败,华轶败走被杀。

同时,不久以前杜弢湘州作乱,后又攻破零陵,侵扰武昌长沙宜都邵陵等郡,荆州刺史周顗因而退走。司马睿于是又派王敦、陶侃等进攻,王敦让陶侃等进讨,而自在豫章作援。最终杜弢被击破,王敦因功任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都督江扬荆湘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封汉安侯

王敦自此开始自选官员,兼统属下州郡。后来杜弢部将杜弘南走广州,请求收降并愿意讨伐在桂林的盗贼,及后又与交州刺史王机图谋叛变,但遭陶侃讨平。杜弘最终向零降太守尹奉投降,尹奉将杜弘送给王敦,王敦于是收他为部将,甚为宠信。另南康何钦当时据险聚众数千人,王敦私下加任他四品将军。王敦专擅的迹象渐见明显。堂弟王棱知道王敦野心,曾不断劝谏王敦,但却遭到王敦暗杀。

叛乱根源

建武元年(317),因晋愍帝被掳,司马睿改封晋王,统摄万机。王敦此时获进位征南大将军。次年司马睿因晋愍帝被杀而即位,是为晋元帝,东晋建立,王敦改拜侍中,升任大将军、江州。王敦以他讨伐杜曾失利而请求自贬,免任侍中并不拜州牧。后司马睿又加任王敦为荆州牧,王敦又辞让州牧,仅听任刺史。

及后元帝渐渐重用刘隗,同时疏远一开始扶持他而名声似乎比皇族更高的琅琊王氏士族,王敦因而上书为王导抱不平。而其实元帝重用刘隗、刁协等人就是为了减弱立下大功而又有极高名声的琅邪王氏势力,而面对在外地专权而手握强兵,更有意图专擅朝政的王敦就更为畏惧和厌恶。太兴三年(320),元帝任命湘州刺史甘卓改任梁州刺史,王敦要求以从事中郎陈颁代替甘卓担任原本湘州刺史的位置[1],但遭拒绝,元帝更派谯王司马承移镇湘州。王敦见此,上表陈说古今被皇帝猜疑的忠臣和小人如何离间忠臣和皇帝的关系,想要感动元帝。元帝见奏表后更为忌惮王敦,表面上增加他的属官和尊贵待遇,但同时又任命刘隗和戴渊领兵到外,表面上是要抵抗北方胡族政权的入侵,实际上是要防备王敦。

王敦之乱

主条目:王敦之乱

永昌元年(322)正月,王敦从江州武昌起兵,以诛刘隗为名进攻建康。

当时温峤以为主上没有什么过失,王敦造反只怕是空穴来风,伯仁对他们说,素养,要认真学习啊。明帝也不过是个普通银,怎么能没有过失呢,我还没见过藩镇带大部队来朝廷,不造反他们来玩什么,又处仲眼里没有刚愎残忍,王平子今天在哪里呢。(注 王平子是王衍的弟弟,王敦的堂弟,孔武有力,身边常备20死士,王敦做豫章太守,王平子过豫章,王敦请他单独赴宴,灌醉后杀死扔到鄱阳湖喂鱼虾了。)

《世说新语 方正第五》31.王大将军当下,时咸谓无缘尔。伯仁曰:“今主非尧、舜,何能无过?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处仲狼抗刚愎,王平子何在?”

司马睿知道后大怒,命刘隗等人回建康准备防守,司马睿更亲自披甲出镇城郊。王敦率军一路前进到石头城(建康西边的军事要塞),王敦打算进攻刘隗镇守的金城,但杜弢劝他攻石头城,先攻破周扎。王敦听从并进攻石头城,守将周札开城门投降,王敦又击败了戴渊、刘隗、王导、周顗、郭逸虞潭的进攻,刘隗和刁协北走。

王敦入石头城后,并不立刻到建康朝见司马睿,反而拥兵在石头城,更放纵兵士四处劫掠。官众因乱逃走,只余安东将军刘超领兵与两名侍中一同侍奉司马睿,司马睿亦只得求和。王敦见王导时又怪责他当日司马睿继位前不听他劝,改立幼主而让他可以专擅朝政,才令内乱发生,几乎令王氏覆灭。但王导仍秉正地与王敦议论,王敦无法争辩。及后王敦自任丞相、江州牧,进封武昌郡公,又加羽葆鼓吹,让太常荀嵩拜授,王敦曾假意辞让。王敦又杀周顗、戴渊;更因太子司马绍为人有勇略,意图诬陷他不孝而废掉他,但遭温峤大力反对而不能成事。王敦不久即回到武昌,遥控朝政。王敦得势后,谋害易雄等忠良之士,又在朝中树立党羽,将相州牧都是王氏族人,而且又以沈充钱凤二人为谋主,纵容手下为非作歹,无法无天;有识之士都知道王敦很快会败亡。王敦后又自领宁州益州都督。同年,司马睿因忧愤而死,由太子司马绍继位,是为晋明帝。

太宁元年(323),王敦谋求篡位,讽谏朝廷征召自己,司马绍于是手诏征召王敦。又拜受加黄钺、班剑武贲二十人,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王敦到姑孰时,司马绍派侍中阮孚设牛酒犒劳王敦,但王敦却称病不见,只派主簿接受,不久王敦自任扬州牧。后王敦侄儿王允之听到潘凤与王敦讨论夺权的计划,王允之后即告诉父亲王舒,而王舒及王导就告诉司马绍,让朝廷都准备应付王敦。

太宁二年(324),王敦患病,部将钱凤和沈充暗中筹划一旦王敦死后如何是好,最终决定在王敦死后作乱,颠覆东晋,并劝王敦铲除有名望的周札以及司马睿腹心冉曾公乘雄,王敦都一一照做。及至王敦病情转坏,司马绍一方面派侍中陈晷等人问候王敦病况,另一方面却暗地里打算讨伐,并微服到芜湖察看王敦军的营垒,又派大臣查问王敦起居。

王敦任命温峤丹阳尹,意图监察朝廷动静。但温峤却向司马绍告发王敦夺位的图谋,司马绍于是下令讨伐,并伪称王敦己死,激厉起士气并派兵讨伐王敦的部众。此时王敦病重,根本不能统率军队,于是以诛温峤等奸臣为名,以哥哥王含为元帅,命钱凤、邓岳周抚等率五万兵,水陆并进地攻向建康。后中军司马曹浑越城击败王含,王敦听到后大怒,更意图亲自领兵作战,但因病重乏力而无法下床。另一方面,钱凤等人率军到建康,屡遭司马绍亲率的军队击败。此时王敦逝世,享年五十九岁。王敦死前仍然和养子王应羊鉴说他死后要先置文武百官,然后再处理葬事。但王应及后秘不发丧,用席包裹尸身后在外涂腊,再埋在屋中,即与诸葛瑶等人纵情酒色。不久王含、沈充、钱凤等军都被击败,王敦之乱得以平定。之后王敦即被起出尸身,烧毁衣冠,并摆成长跪的姿势戮尸,头颅被斩下后与沈充等人的头颅一同被挂在城南朱雀桁上,向平民展示。及后王敦的尸首都没有人敢收葬,最后在尚书令郗鉴的建议下才让王敦家属收葬。

王敦覆亡后,王敦各党羽都被追捕,但琅琊王氏并未被牵连,如王导等人更获加官晋爵。

王敦,字处仲,司徒导之从父兄也。父基,治书侍御史。敦少有奇人之目,尚武帝女襄城公主,拜驸马都尉,除太子舍人。时王恺、石崇以豪侈相尚,恺尝置 酒,敦与导俱在坐,有女伎吹笛小失声韵,恺便驱杀之,一坐改容,敦神色自若。他日,又造恺,恺使美人行酒,以客饮不尽,辄杀之。酒至敦、导所,敦故不肯 持,美人悲惧失色,而敦傲然不视。导素不能饮,恐行酒者得罪,遂勉强尽觞。导还,叹曰:处仲若当世,心怀刚忍,非令终也。洗马潘滔见敦而目之曰:处 仲蜂目已露,但豺声未振,若不噬人,亦当为人所噬。及太子迁许昌,诏东宫官属不得送。敦及洗马江统、潘滔,舍人杜蕤、鲁瑶等,冒禁于路侧望拜流涕,时论 称之。迁给事黄门侍郎。

  赵王伦篡位,敦叔父彦为兗州刺史,伦遣敦慰劳之。会诸王起义兵;彦被齐王冏檄,惧伦兵强,不敢应命, 敦劝彦起兵应诸王,故彦遂立勋绩。惠帝反正,敦迁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大鸿胪、侍中,出除广武将军、青州刺史。永嘉初,征为中书监。于时天下大乱,敦悉以 公主时侍婢百余人配给将士,金银宝物散之于众,单车还洛。东海王越自荥阳来朝,敦谓所亲曰:今威权悉在太傅,而选用表情,尚书犹以旧制裁之,太傅今至, 必有诛罚。俄而越收中书令缪播等十余人杀之。越以敦为扬州刺史,潘滔说越曰:今树处仲于江外,使其肆豪强之心,是见贼也。越不从。其后征拜尚书,不 就。元帝召为安东军谘祭酒。会扬州刺史刘陶卒,帝复以敦为扬州刺史,加广武将军。寻进左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假节。帝初镇江东,威名未著,敦与从弟导等 同心翼戴,以隆中兴,时人为之语曰:王与马,共天下。寻与甘卓等讨江州刺史华轶,斩之。

  蜀贼杜弢作乱,荆州刺史周顗退走,敦遣武昌太守陶侃、豫章太守周访等讨韬,而敦进住豫章,为诸军继 援。及侃破弢,敦上侃为荆州刺史。既而侃为弢将杜曾所败,敦以处分失所,自贬为广武将军,帝不许。侃之灭弢也,敦以元帅进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都 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封汉安侯。敦始自选置,兼统州郡焉。顷之,杜弢将杜弘南走广州,求讨桂林贼自效,敦许之。陶侃距弘不得进,乃诣零陵 太守尹奉降,奉送弘与敦,敦以为将,遂见宠待。南康人何钦所居险固,聚党数千人,敦就加四品将军,于是专擅之迹渐彰矣。

  建武初,又迁征南大将军,开府如故。中兴建,拜侍中、大将军、江州牧。遣部将硃轨、赵诱伐杜曾,为曾所杀,敦自贬,免侍中,并辞牧不拜。寻加荆州牧,敦上疏曰:

  昔汉祖以神武革命,开建帝业,继以文帝之贤,纂承洪绪,清虚玄默,拟迹成康。贾谊叹息,以为天下倒 悬,虽言有抑扬,不失事体。今圣朝肇建,渐振宏纲,往段匹磾遣使求效忠节,尚未有劳,便以方州与之。今靳明等为国雪耻,欲除大逆,此之志望,皆欲附翼天 飞。虽功大宜报,亦宜有以裁之,当杜渐防萌,慎之在始。中间不逞,互生事变,皆非忠义,率以一朝之荣。天下渐弊,实由于此。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奢 侈,晋文思崇周室,至有求隧之请,襄王让之以礼,闻义而服,自尔诸侯莫敢越度。臣谓前者贼寇未殄,苟以济事,朝廷诸所加授,颇多爵位兼重。今自臣以下,宜 皆除之,且以塞群小矜功之望,夷狄无恹之求。若复迁延,顾望流俗,使奸狡生心,遂相怨谤,指摘朝廷,谗谀蜂起,臣有以知陛下无以正之。此安危之机,天下之 望。

  臣门户特受荣任,备兼权重,渥恩偏隆,宠过公族。行路厮贱犹谓不可,臣独何心可以安之。臣一宗误陛 下,倾覆亦将寻至;虽复灰身剖心,陛下追悔将何所及!伏愿谅臣至款,及今际会,小解散之,并授贤俊,少慰有识,各得尽其所怀,则人思竞劝矣。州牧之号,所 不敢当,辄送所假侍中貂蝉。又宜并官省职,以塞群小觊觎之望。

  帝优诏不许。又固辞州牧,听为刺史。时刘隗用事,颇疏间王氏,导等甚不平之。敦上疏曰:

  导昔蒙殊宠,委以事机,虚己求贤,竭诚奉国,遂藉恩私,居辅政之重。帝王体远,事义不同,虽皇极初 建,道教方阐,惟新之美,犹有所阙。臣每慷慨于遐远,愧愤于门宗,是以前后表疏,何尝不寄言及此。陛下未能少垂顾眄,暢臣微怀,云导顷见疏外,所陈如昨, 而其萌已著,其为咎责,岂惟导身而已。群从所蒙,并过才分。导诚不能自量,陛下亦爱忘其短。常人近情,恃恩昧进,独犯龙鳞,迷不自了。臣窃所自忧虑,未详 所由,惶愧踧躇,情如灰土。天下事大,尽理实难,导虽凡近,未有秽浊之累;既往之勋,畴昔之顾,情好绸缪,足以历薄俗,明君臣,合德义,同古贤。昔臣亲受 嘉命,云:吾与卿及茂弘当管鲍之交。臣忝外任,渐冉十载,训诱之诲,日有所忘;至于斯命,铭之于心,窃犹眷眷,谓前恩不得一朝而尽。

  伏惟陛下圣哲日新,广延俊乂,临之以政,齐之以礼。顷者令导内综机密,出录尚书,杖节京都,并统六 军,既为刺史,兼居重号,殊非人臣之体。流俗好评,必有讥谤,宜省录尚书、杖节及都督。且王佐之器,当得宏达远识、高正明断、道德优备者,以臣暗识,未见 其才。然于见人,未逾于导;加辅翼积年,实尽心力。霸王之主,何尝不任贤使能,共相终始!管仲有三归反坫之识,子犯有临河要君之责,萧何、周勃得罪囹圄, 然终为良佐。以导之才,何能无失,!当令任不过分,役其所长,以功补过,要之将来。导性慎密,尤能忍事,善于斟酌,有文章才义,动静顾问,起予圣怀,外无 过宠,公私得所。今皇祚肇建,八表承风;圣恩不终,则遐迩失望。天下荒弊,人心易动;物听一移,将致疑惑。臣非敢苟私亲亲,惟欲忠于社稷。

  表至,导封以还敦,敦复遣奏之。

  初,敦务自矫厉,雅尚清谈,口不言财色。既素有重名,又立大功于江左,专任阃外,手控强兵,群从贵 显,威权莫贰,遂欲专制朝廷,有问鼎之心。帝畏而恶之,遂引刘隗、刁协等以为心膂。敦益不能平,于是嫌隙始构矣。每酒后辄咏魏武帝乐府歌曰: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为节,壶边尽缺。及湘州刺史甘卓迁梁州,敦欲以从事中郎陈颁代卓,帝不从,更以谯王承镇湘州。敦复上表陈古 今忠臣见疑于君,而苍蝇之人交构其间,欲以感动天子。帝愈忌惮之。俄加敦羽葆鼓吹,增从事中郎、掾属、舍人各二人。帝以刘隗为镇北将军,戴若思为征西将 军,悉发扬州奴为兵,外以讨胡,实御敦也。永昌元年,敦率众内向,以诛隗为名,上疏曰:

  刘隗前在门下,邪佞谄媚,谮毁忠良,疑惑圣听,遂居权宠,挠乱天机,威福自由,有识杜口。大起事役, 劳扰士庶,外托举义,内自封植;奢僭过制,乃以黄散为参军,晋魏已来,未有此比。倾尽帑藏,以自资奉;赋役不均,百姓嗟怨;免良人奴,自为惠泽。自可使其 大田以充仓廪,今便割配,皆充隗军。臣前求迎诸将妻息,圣恩听许,而隗绝之,使三军之士莫不怨愤。又徐州流人辛苦经载,家计始立,隗悉驱逼,以实己府。当 陛下践阼之始,投刺王官,本以非常之庆使豫蒙荣分。而更充征役,复依旧名,普取出客,从来久远,经涉年载,或死亡灭绝,或自赎得免,或见放遣,或父兄时事 身所不及,有所不得,辄罪本主,百姓哀愤,怨声盈路。身欲北渡,以远朝廷为名,而密知机要,潜行险慝,进人退士,高下任心,奸狡饕餮,未有隗比,虽无忌、 宰嚭、弘恭、石显未足为喻。是以遐迩愤慨,群后失望。

  臣备位宰辅,与国存亡,诚乏平勃济时之略,然自忘驽骀,志存社稷,岂忍坐视成败,以亏圣美。事不获 已,今辄进军,同讨奸孽,愿陛下深垂省察,速斩隗首,则众望厌服,皇祚复隆。隗首朝悬,诸军夕退。昔太甲不能遵明汤典,颠覆厥度,幸纳伊尹之勋,殷道复 昌。汉武雄略,亦惑江充谗佞邪说,至乃父子相屠,流血丹地,终能克悟,不失大纲。今日之事,有逾于此,愿陛下深垂三思,谘询善道,则四海乂安,社稷永固 矣。

  又曰:

  陛下昔镇扬州,虚心下士,优贤任能,宽以得众,故君子尽心,小人毕力。臣以暗蔽,豫奉徽猷,是以遐迩望风,有识自竭,王业遂隆,惟新克建,四海延颈,咸望太平。

  自从信隗已来,刑罚不中,街谈巷议,皆云如吴之将亡。闻之惶惑,精魂飞散,不觉胸臆摧破,泣血横流。陛下当全祖宗之业,存神器之重,察臣前后所启,奈何弃忽忠言,遂信奸佞,谁不痛心!愿出臣表,谘之朝臣,介石之几,不俟终日,令诸军早还,不至虚扰。

  敦党吴兴人沈充起兵应敦。敦至芜湖,又上表罪状刁协。帝大怒,下诏曰: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亲率六军,以诛大逆,有杀敦者,封五千户侯。召戴若思、刘隗并会京师。敦兄含时为光禄勋,叛奔于敦。

  敦至石头,欲攻刘隗,其将杜弘曰:刘隗死士众多,未易可克,不如攻石头。周札少恩,兵不为用,攻之 必败。札败,则隗自走。敦从之。札果开城门纳弘。诸将与敦战,王师败绩。既入石头,拥兵不朝,放肆兵士劫掠内外。官省奔散,惟有侍中二人侍帝。帝脱戎 衣,著朝服,顾而言曰:欲得我处,但当早道,我自还琅邪,何至困百姓如此!敦收周顗、戴若思害之。以敦为丞相、江州牧,进爵武昌郡公,邑万户,使太常 荀崧就拜,又加羽葆鼓吹,并伪让不受。还屯武昌,多害忠良,宠树亲戚,以兄含为卫将军、都督沔南军事、领南蛮校尉、荆州刺史,以义阳太守任愔督河北诸军 事、南中郎将,敦又自督宁、益二州。

  及帝崩,太宁元年,敦讽朝廷征己,明帝乃手诏征之,语在《明帝纪》。又使兼太常应詹拜授加黄钅戊,班剑武贲二十人,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覆上殿。敦移镇姑孰,帝使侍中阮孚赍牛酒犒劳,敦称疾不见,使主簿受诏。以王导为司徒,敦自为扬州牧。

  敦既得志,暴慢愈甚,四方贡献多入己府,将相岳牧悉出其门。徙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从 弟舒为荆州,彬为江州,邃为徐州。含字处弘,凶顽刚暴,时所不齿,以敦贵重,故历显位。敦以沈充、钱凤为谋主,诸葛瑶、邓岳、周抚、李恆、谢雍为爪牙。充 等并凶险骄恣,共相驱扇,杀戮自己;又大起营府,侵人田宅,发掘古墓,剽掠市道,士庶解体,咸知其祸败焉。敦从弟豫章太守棱日夜切谏,敦怒,阴杀之。敦无 子,养含子应。及敦病甚,拜应为武卫将军以自副。钱凤谓敦曰:脱其不讳,便当以后事付应。敦曰:非常之事,岂常人所能!且应年少,安可当大事。我死 之后,莫若解众放兵,归身朝廷,保全门户,此计之上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亦中计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侥幸,计之下也。凤谓其党 曰: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与沈充定谋,须敦死后作难。

  敦又忌周札,杀之而尽灭其族。常从督冉曾、公乘雄等为元帝腹心,敦又害之。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番休二。及敦病笃,诏遣侍中陈晷、散骑常侍虞斐问疾。时帝将讨敦,微服至芜湖,察其营垒,又屡遣大臣讯问其起居。迁含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含子瑜散骑常侍。

  敦以温峤为丹阳尹,欲使觇伺朝廷。峤至,具言敦逆谋。帝欲讨之,知其为物情所畏服,乃伪言敦死,于是下诏曰:

  先帝以圣德应运,创业江东,司徒导首居心膂,以道翼讠赞。故大将军敦参处股肱,或内或外,夹辅之勋, 与有力焉。阶缘际会,遂据上宰,杖节专征,委以五州。刁协、刘隗立朝不允,敦抗义致讨,情希鬻拳,兵虽犯顺,犹嘉乃诚,礼秩优崇,人臣无贰。事解之后,劫 掠城邑,放恣兵人,侵及宫省;背违赦信,诛戮大臣;纵凶极逆,不朝而退。六合阻心,人情同愤。先帝含垢忍耻,容而不责,委任如旧,礼秩有加。朕以不天,寻 丁酷罚,茕茕在疚,哀悼靡寄。而敦曾无臣子追远之诚,又无辅孤同奖之操,缮甲聚兵,盛夏来至,辄以天官假授私属,将以威胁朝廷,倾危宗社。朕愍其狂戾,冀 其觉悟,故且含隐以观其终。而敦矜其不义之强,有侮弱朝廷之志,弃亲用羁,背贤任恶。钱凤竖子,专为谋主,逞其凶慝,诬罔忠良。周嵩亮直,谠言致祸;周 札、周莚累世忠义,听受谗构,残夷其宗。秦人之酷,刑不过五。敦之诛戮,傍滥无辜,灭人之族,莫知其罪。天下骇心,道路以目。神怒人怨,笃疾所婴,昏荒悖 逆,日以滋其,辄立兄息以自承代,多树私党,莫非同恶,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擅录冶工,辄割运漕,志骋凶丑,以窥神器。社稷 之危,匪夕则旦。天下长奸,敦以陨毙。凤承凶宄,弥复煽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今遣司徒导,镇南将军、丹阳尹峤,建威将军赵胤武旅三万,十道并进;平西将军邃率兗州刺史遐、奋武将 军峻、奋威将军赡精锐三万,水陆齐势;朕亲御六军,左卫将军亮,右卫将军胤,护军将军詹,领军将军瞻,中军将军壶,骁骑将军艾,骠骑将军、南顿王宗,镇军 将军、汝南王祐,太宰、西阳王羕被练三千,组甲三万,总统诸军,讨凤之罪。罪止一人,朕不滥刑。有能杀凤送首,封五千户侯,赏布五千匹。

  冠军将军邓岳志气平厚,识经邪正;前将军周抚质性详简,义诚素著;功臣之胄,情义兼常,往年从敦,情 节不展,畏逼首领,不得相违,论其乃心,无贰王室,朕嘉其诚,方任之以事。其余文武,诸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刺史二千石不得辄离所职。书到奉承,自求 多福,无或猜嫌,以取诛灭。敦之将士,从敦弥所,怨旷日久,或父母陨没,或妻子丧亡,不得奔赴,衔哀从役,朕甚愍之,希不忄妻怆。其单丁在军无有兼重者, 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明承诏书,朕不负信。

  又诏曰:敢有舍王敦姓名而称大将军者,军法从事。

  敦病转笃,不能御众,使钱凤、邓岳、周抚等率众三万向京师。含谓敦曰:此家事,吾便当行。于是以含为元帅。凤等问敦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得称天子!便尽卿兵势,保护东海王及裴妃而已。乃上疏罪状温峤,以诛奸臣为名。

  含至江宁,司徒导遗含书曰:

  近承大将军困笃绵绵,或云已有不讳,悲怛之情,不能自胜。寻知钱凤大严,欲肆奸逆,朝士忿愤,莫不扼 腕。去月二十三日,得征北告,刘遐、陶瞻、苏峻等深怀忧虑,不谋同辞。都邑大小及二宫宿卫咸惧有往年之掠,不复保其妻孥,是以圣主发赫斯之命,具如檄旨。 近有嘉诏,崇兄八命,望兄奖群贤忠义之心,抑奸细不逞之计,当还武昌,尽力籓任。卒奉来告,乃承与犬羊俱下,虽当逼近,犹以罔然。兄立身率素,见信明于门 宗,年逾耳顺,位极人臣,仲玉、安期亦不足作佳少年,本来门户,良可惜也!

  兄之此举,谓可得如大将军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乱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 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君子危怖,百姓劳弊。将终之日,委重安期,安期断乳未几日,又乏时望,便可袭宰相之迹邪?自开辟以来,颇有宰相孺子者不?诸有耳者 皆是将禅代意,非人臣之事也。先帝中兴,遗爱在人。圣主聪明,德洽朝野,思与贤哲弘济艰难。不北面而执臣节,乃私相树建,肆行威福,凡在人臣,谁不愤叹! 此直钱凤不良之心闻于远近,自知无地,遂唱奸逆。至如邓伯山、周道和恆有好情,往来人士咸皆明之,方欲委任,与共戮力,非徒无虑而已也。

  导门户小大受国厚恩,兄弟显宠,可谓隆矣。导虽不武,情在宁国。今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忠 臣而死,不无赖而生矣。但恨大将军桓文之勋不遂,而兄一旦为逆节之臣,负先人平素之志,既没之日,何颜见诸父于黄泉,谒先帝于地下邪?执省来告,为兄羞 之,且悲且惭。愿速建大计,惟取钱凤一人,使天下获安,家国有福,故是竹素之事,非惟免祸而已。

  夫福如反手,用之即是。导所统六军,石头万五千人,宫内后苑二万人,护军屯金城六千人,刘遐已至,征北昨已济江万五千人。以天子之威,文武毕力,岂可当乎!事犹可追,兄早思之。大兵一夺,导以为灼炟也。

  含不答。帝遣中军司马曹浑等击含于越城,含军败,敦闻,怒曰:我兄老婢耳,门户衰矣!兄弟才兼文武者,世将、处季皆早死,今世事去矣。语参军吕宝曰:我当力行。因作势而起,困乏复卧。

  凤等至京师,屯于水南。帝亲率六军以御凤,频战破之。敦谓羊鉴及子应曰:我亡后,应便即位,先立朝 廷百官,然后乃营葬事。初,敦始病,梦白犬自天而下啮之,又见刁协乘轺车导从,瞋目令左右执之。俄而敦死,时年五十九。应秘不发丧,裹尸以席,蜡涂其 外,埋于事中,与诸葛瑶等恆纵酒淫乐。

  沈充自吴率众万余人至,与含等合。充司马顾扬说充曰:今举大事,而天子已扼其喉,情离众沮,锋摧势 挫,持疑犹豫,必致祸败。今若决破栅塘,因湖水灌京邑,肆舟槛之势,极水军之用,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也。籍初至之锐,并东南众军之力,十道俱进, 众寡过倍,理必摧陷,中策也。转祸为福,因败为成,召钱凤计事,因斩之以降,下策也。充不能用,扬逃归于吴。含复率众渡淮,苏峻等逆击,大败之,充亦烧 营而退。

  既而周光斩钱凤,吴儒斩沈充,并传首京师。有司议曰:王敦滔天作逆,有无君之心,宜依崔杼、王浚故 事,剖棺戮尸,以彰元恶。于是发瘗出尸,焚其衣冠,跽而刑之。敦、充首同日悬于南桁,观者莫不称庆。敦首既悬,莫敢收葬者。尚书令郗鉴言于帝曰:昔王 莽漆头以輗车,董卓然腹以照市,王凌儭土,徐馥焚首。前朝诛杨骏等,皆先极官刑,后听私殡。然《春秋》许齐襄之葬纪侯,魏武义王修之哭袁谭。由斯言之,王 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臣以为可听私葬,于义为弘。昭许之,于是敦家收葬焉。含父子乘单船奔荆州刺史王舒,舒使人沈之于江,余党悉平。

  敦眉目疏朗,性简脱,有鉴裁,学通《左氏》,口不言财利,尤好清谈,时人莫知,惟族兄戎异之。经略指 麾,千里之外肃然,而麾下扰而不能整。武帝尝召时贤共言伎艺之事,人人皆有所说,惟敦都无所关,意色殊恶。自言知击鼓,因振袖扬枹,音节谐韵,神气自得, 傍若无人,举坐叹其雄爽。石崇以奢豪矜物,厕上常有十余婢侍列,皆有容色,置甲煎粉、沈香汁,有如厕者,皆易新衣而出。客多羞脱衣,而敦脱故著新,意色无 怍。群婢相谓曰:此客必能作贼。又尝荒恣于色,体为之弊,左右谏之,敦曰:此甚易耳。乃开后阁,驱诸婢妾数十人并放之,时人叹异焉。

  沈充,字士居。少好兵书,颇以雄豪闻于乡里。敦引为参军,充因荐同郡钱凤。凤字世仪,敦以为铠曹参军,数得进见。知敦有不臣之心,因进邪说,遂相朋构,专弄威权,言成祸福。遭父丧,外托还葬,而密为敦使,与充交构。

  初,敦参军熊甫见敦委任凤,将有异图,因酒酣谓敦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佞幸在位,鲜不败业。敦作色曰:小人阿谁?甫无惧容,因此告归。临与敦别,因歌曰:徂风飙起盖山陵,氛雾蔽日玉石焚。往事既去可长叹,念别惆怅复会难。敦知其讽己而不纳。

  明帝将伐敦,遣其乡人沈祯谕充,许以为司空。充谓祯曰:三司具瞻之重,岂吾所任!币厚言甘,古人所 畏。且丈夫共事,终始当同,宁可中道改易,人谁容我!祯曰:不然。舍忠与顺,未有不亡者也。大将军阻兵不朝,爵赏自己,五尺之童知其异志。今此之举, 将行篡弑耳,岂同于往年乎?是以疆场诸将莫不归赴本朝,内外之士咸愿致死,正以移国易主,义不北面以事之也,奈何协同逆图,当不义之责乎!朝廷坦诚,祯所 知也。贼之党类,犹宥其罪,与之更始,况见机而作邪!充不纳。率兵临发,谓其妻子曰:男兒不竖豹尾,终不还也。及败归吴兴,亡失道,误入其故将吴儒 家。儒诱充内重壁中,因笑谓充曰:三千户侯也。充曰:封侯不足贪也。尔以大义存我,我宗族必厚报汝。若必杀我,汝族灭矣。儒遂杀之。充子劲竟灭吴 氏。劲见《忠义传》。

  史臣曰:琅邪之初镇建鄴,龙德犹潜,虽当璧膺图预定于冥兆,丰功厚利未被于黎氓。王敦历官中朝,威名 夙著,作牧淮海,望实逾隆,遂能托鱼水之深期,定金兰之密契,弼成王度,光佐中兴,卜世延百二之期,论都创三分之业,此功固不细也。既而负勋高而图非望, 恃势逼而肆骄陵。衅隙起自刁刘,祸难成于钱沈。兴晋阳之甲,缠象魏之兵。蜂目既露,豺声又发,擅窃国命,杀害忠良,遂欲篡盗乘舆,逼迁龟鼎。赖嗣君英略, 晋祚灵长,诸侯释位,股肱戮力,用能运兹庙算,殄彼凶徒,克固鸿图,载清天步者矣。

顗别传曰:王敦讨刘隗,时温太真为东宫庶子,在承华门外,与顗相见,曰:大将军此举有在,义无有滥。 顗曰:君年少,希更事,未有人臣若此而不作乱,共相推戴数年而为此者乎?处仲狼抗而强忌,平子何在?’”晋阳秋曰:王澄为荆州,群贼并起,乃奔豫章。而恃其宿名,犹陵侮敦,敦使勇士路戎等搤而杀之。 裴子曰:平子从荆州下,大将军因欲杀之。而平子左右有二十人,甚健,皆持铁楯马鞭,平子恒持玉枕。大将军乃犒荆州文武,二十人积饮食,皆不能动,乃借平子玉枕,便持下床。平子手引大将军带绝,与力士斗甚苦,乃得上屋上,久许而死。

【校文】

 注因欲杀之 ,景宋本及沈本作

【笺疏】

〔一〕 刘盼遂曰:狼抗,叠韵连绵字,形容贪残之貌。亦作欴。广韵十一唐,贪貌,本书品藻篇嵩性狼抗,亦不容于世,尤为明据。胡身之注通鉴晋纪云狼似犬,锐头白颊,高前广后,贪而敢抗,人故以为喻,是 未达状字之例也。夫双声叠韵之字,因声以见义,固不拘绞于形体也。 嘉锡案:盼遂以狼抗为叠韵字及驳胡注,皆是也。谓即广韵之欴,释为贪残,则尚可商。所引周嵩语,实见本书识鉴篇,乃嵩对其母自叙之词。人即能知其过,亦必不肯直认为贪残。且以嵩平生观之:过于婞直则有之,未尝有贪残之事。嵩何苦无故自诬?此其必不然者也。晋书列女传叙嵩语作嵩性抗直,亦不容于世。唐人最明于双声叠韵,必不望文生义。然则狼抗者,抗直貌也。联绵之字虽因声以见义,然往往文变而义与之俱变。以广韵所收之字言之:欴为贪貌。●●为身长貌。吭为吹貌。盖皆狼抗之变,而义各不同。狼抗之不可为贪,犹之欴之不可为身长也。果裸之实栝楼、其字从木。转为●●,则从瓜。转为蛞蝼,则从虫。安得谓因声见义,必无关于形体哉?晋书周顗传作处仲刚愎彊忍,狼抗无上。狼抗即状其无上之貌。盖抗直之极,其弊必至于无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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