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说一说羊之美趣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骏马扬鞭乘云去，吉羊踏青报喜来。欣逢羊年，忽然想到，假如冯巩牛群没拆帮，肯定会有一段《羊年说羊》的好段子让大家喜笑颜开。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个羊字确实可以引出许多趣话，回味无穷。古人造字多象形，最早的羊字就是从羊的外形而来。刻在甲骨上的羊字，看上去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羊。而且，羊角完成半圆形，不仅有了曲线之美，而且显得亲和圆通，锋芒不露，以和为贵。最近，有学者说羊与人类有血缘关系，早于龙，人类有可能是羊的传人。此说虽然有点雷人，但也不是空穴来风。羊与人类的确息息相关，是最早被驯化的动物，最早的祭祀品等。许多汉字也都与羊缠缠绵绵，爱意割舍不断。吉祥是最好的祝福，那个祥字何尝不是神灵与羊的联合体，这个地位是其它生肖马牛虎等望尘莫及的。美字便更有趣，古人认为“羊大为美”真是妙极。不仅肥壮的羊味道鲜美，而且，大羊还是羊群的首领，最杰出的美的代表，是自然涌现的群众领袖，所以称之带头羊。羊如果遇见水，那就忽然变得非同寻常，极其广大，汪洋大海，无边无际，胸怀何其开阔！如果你把得以写在脸上，不加掩饰，别人就会说你洋洋得意。得意像海洋一样烂漫，真的很夸张。如果你以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那就小心些吧，那顶“崇洋媚外”的帽子恐怕非你莫属。如果是搞怪和卖萌呢，不就是说你在那儿“出洋相”么。

我比较喜欢羊毫这个词，它不是一般的羊毛，是经过挑选的羊毛，用来做成毛笔，供人书写之用。于是这羊就与文化密不可分的融为一体，散发了水墨的芬芳。您瞧，说羊毫，而不说毛笔，多了几分含蓄、文雅。羊毫比较柔软，运笔更随人意，写出的字往往圆润生辉，又不失内涵的骨架，正是儒学的柔中有刚、绵里藏针的意境。毫者，细腻、坚挺、疏朗、合群有锋，不差分毫，可以恣意纵横，收放自如。自此，羊毫之妙，谁能尽言？

再说群字，为什么羊字与君字合起来就是群呢？原来，在所有的动物中羊是最讲究群居的，马也是群居动物，但善于奔跑，容易失群；牛也曾群居，但被人类驯养后便离群而居。只有羊被驯养后依然保持着群居的形态。有意思的是为什么是君字旁，君羊者群，有什么言外之意吗？《说文解字》在解释“独”字时这样说：“独，犬相得而斗也。羊为群，犬为独也。”两只狗遇见了就要斗，就要撕咬，若非雄雌绝不同处。群是人们对羊的生活习性的一种认识，一种文化认同，也是团结、统一的心理在语言文字中的体现。不仅如此，君者，君子之谓也。羊是动物中的君子，讲究友善，与邻为友，爱群体，护群体，绝不做有害群体的事情。羊崇尚清贫，吃草饮清水而已，决无贪婪的欲望。从这一点上看，羊的君子风度其实胜过人类，因为人类中有假君子、伪君子，真小人。这样一来，羊在人们的眼中，已成为真善美的化身，实在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崇拜。我们说羊是华夏祖先的图腾，此言不虚也。进而说榜样一词，也是因为有羊的形象而产生。怪不得宋人张镃有《俯镜亭》诗云：换作大圆镜，波纹从此生。何妨云影杂，榜样自天成。多么悲催，如果不是祖先发现了真善美的羊，我们要去哪里寻找生活的榜样？

在羊为部首的汉字中，最令我感慨的是羌字和姜字。“羌笛何须怨杨柳”，羌字本来是西北少数民族男子汉的象形，一来二去却演变成一个强悍的游牧民族的名字——羌族；而姜本来是指古代的美女，岁月流转中也变成了一个姓氏——姜姓，最杰出的代表是姜子牙，周朝最著名的宰相，大贤者，还留下了“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成语故事。还有，传说中的孟姜女也不姓孟，而姓姜。孟是齐国长女的意思，孟姜即是姜家的大女儿。孟姜女因为爱情哭倒长城而惊天地、泣鬼神，其名气不在姜子牙之下。

既然羊这么美好，与羊有关的成语典故便有数十条之多。这些成语多数是褒义的，富含哲理的，生动有趣的。譬如，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至今是告诫人们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补上短板的有益提醒。羊肠小道，是说小路很窄，弯弯曲曲，就象羊的肠子一样又细又长。杜牧的“远上寒山石径斜”，那条石径十有八九是一条羊肠小道。顺手牵羊，是指那些随手得到不义之财的行为。羊在这里又成了财富的象征。羊羔美酒，是宋代产于山西的一种美酒，因为用小羊做原料，所以特别鲜美。宋代东京七十二家正店（星级酒店）不止一家经营名贵的羊羔美酒。

当然也有贬义的，挂羊头卖狗肉，弄虚作假的已不止是个别商家，扩展到了各个领域，也包含政治的投机。羊头是好羊头，被人利用是不是很冤大头？羊毛出在羊身上，讽刺那些以小利诱惑人，最后还要本人买单的行为。羊毛当然不会出在牛身上，但羊毛被狡猾地剪走，羊还要感激剪羊毛的家伙。善良而有点傻帽的羊啊，我也曾经是这样的一只啊！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损失一点毫毛，不是也要比当“替罪羊”或者“羊入虎口”强得多的多了吗？知足吧，阿门……

 （2015年2月18日于青岛市北实验小区，郑纯方原创，邮箱：zcf065@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