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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一个人和一部电影是有缘分的。
我遇到了《一一》。知道了杨德昌,知道了他与蔡琴曾经的婚姻。在他们婚姻结束的时候他说:十年婚姻,一片空白。我想,这是一句太过漠然的话,无悲无喜,没留下任何痕迹。是大悲大喜经过的平静和冷漠么?我们不得而知,只是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一丝冷一下就到达了心深处。
影片从一场婚礼开始,由一场葬礼结束。三个多小时的电影,没有让人感到疲惫,一一叙述,平静表达,就像宽广无边的河水,缓缓的流动着。影片结束,原来,忧伤就在平静缓慢的深处,久久不能透过气的感觉迷漫而来。
简俊南,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但却坚持自己内心原则的老实的隐忍的中年男人,在观众看来,这时候他的生活已经进入了最黑暗的阶段,工作上低谷,婆婆生病昏迷在床上,妻子去山上静修的逃避,工作和生活的碎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他面对着昏迷的婆婆说:如果你是我,还愿意在第二天醒来么?他虽然在承担着这一切,他的内心却也是用飘忽逃避着,用飘忽,音乐,烟调节着自己,直到调节到冷漠,温情的冷淡,平和的冷淡,对一切的冷淡,在他身上已经看不激情两个字。(我在想,一个人达到真正意义是的平和,是不是就失去了所有的激情呢?)面对妻子崩溃的哭泣时,他连一个拥抱也没有,是啊,他也疲惫,却不能用泪水来表达,只能自己在内心调节着,接受着,疲惫着。继续接受着妻子上山休养所抛下的生活状态。在这期间,他在工作中遇到了朋友,两个男人,因为音乐,从而打开了心灵,他们在那个略显吵闹的酒吧里,朋友大田的一首钢琴曲似乎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软,他对大田说“人是不可能让另外一个人去教他怎样生活,那是很悲哀的,偏偏那个人又是我最爱最爱的人。”他是个特别坚持自己内心原则的一个人,这种坚持是相当柔韧的,好像是非常听话的乖男生,只是,在他一去不回头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在二十年重新相遇后,她忍不住又一次追问他的时候,她依然不能释怀,依然不能明白的道理。因为工作,他到日本出差,恰逢她也在,他们相聚数日,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当年,他也显得年轻活力的样子,神情轻松了许多,本以为他们会发生什么,但,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活一次,也没什么不一样,还是这样”。是的,就是这样,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梦想,而她性格依然是那样强势的,他知道,如果再来一次,还是这样的选择,当年是她怕他养不起他,逼他报了他不喜欢的专业,却永远的离开了她,让她在二十年后都不能释怀的没有原因的离去,可想他是多么在意自己内心的原则,可是,在二十年后,他依然对她说,他爱她,真的很爱。却依然离开她。这仅仅是爱。
婷婷,简的大女儿,优秀的模范女生,善良纯净。眼睛里没有一丝世界的阴暗。面对婆婆的昏迷充满了自责:婆婆,真的是我忘记倒垃圾了么?都是我不好,你要是原谅我,就快醒过来吧。在简出差的时间,她经历了人生中的苦涩初恋,也经历了人生中最初的迷茫。邻居和她同龄的女孩莉莉,是由单亲妈妈带大的孩子,在妈妈带回男人的时候,她们正在做营养大餐,母女心照不宣,莉莉说,一会我们就出去,母亲开心得请她们看电影。面对莉莉和男朋友小胖的纠缠,面对莉莉的情变,面对小胖对自己的表白,面对小胖情绪的无常,婷婷都无法发现,其实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沟通的鸿沟。当莉莉回家遇到妈妈和自己的老师在一起之后,彻底崩溃了:你让我能去哪里?放学了,演出结束了,我除了这个家,还能去哪里?之后,小胖用年轻的证明和冲动,将老师杀死在楼下。婷婷从警察局出来回到家里,对婆婆哭诉:为什么这样不公平,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这个世界和我们想的不一样”,这样的令人心疼和爱怜。她梦到婆婆醒了过来,她也在梦里释然,只是面对嘈杂的人声醒过来之后,她手里拿着婆婆给她叠的纸蝴蝶,不知道是婆婆真的离开了她还是曾经真的醒来那样爱抚过她的头发。
洋洋,简的儿子,一个8岁的小男生,内心总带着小小的哲理疑问:“爸爸,你看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也看不到啊,我怎么知道你在看什么呢?我们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我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这样不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了吗?”所以他在楼道里面拍蚊子,只是为了妈妈回来告诉妈妈,它真的咬洋洋了,这是你没看到的证据。他拍各种人后脑,因为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后脑。他总是被女生欺负,面对老师误解,无辜的辩解,纯净无邪的眼神,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心。面对自己心里的“小爱人”,他在家洗脸池练习憋气,在一次放学之后,他勇敢地跳进了泳池之中,镜头够长,只有挣扎的泡泡声,可是他湿漉漉地回到家中,把照有后脑的照片丢给小舅舅,让小舅舅一头雾水。在婆婆的葬礼上,从来不去房间和昏迷的婆婆说话的洋洋给婆婆写了这样一段话: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说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婆婆,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我要去告诉人们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给人们看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可不可以跟大家讲,叫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让人在瞬间就泪流满面。
敏敏,简的妻子,一个没有主意的逃避现实生活脆弱的女人,在母亲生病的时候宁愿相信弟弟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妈不会有事的话,相信母亲会醒过来,而不[实施手术,母亲就这样躺在这床上,当她发现每天面对昏迷的母亲聊天时,才发现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早上、上班、晚上下班都做了什么话的时候,终于崩溃,她选择了逃离,到山上去静养,把昏迷的婆婆和一双儿女留给了简。这时候我在想,如果,简是个会表达的男人,他是不是不会那么压力,不会那么平和得冷漠,不会那么自我调节到平静,不会让妻子那么崩溃?是的,这个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就是简的性格,他平静的接受妻子的离开,平静的给山上布道人开支票,这一切,仿佛都是无关紧要的,他从不报怨,而这种不报怨是多么的寒冷。
弟弟,这个生活在尘世深处的男人,虚伪,懒惰,迷信,欢吹牛,总想有一天会天上掉下馅饼的男人,徘徊在妻子和前女友的感情里,理不出头绪,最终在骗他的朋友处,拾到一个破旧物,没想到真的是馅饼掉到了他的头上,卖了钱来,终于把欠姐夫的钱还上了,可是,不知道他的明天在哪里?
影片就这样一一叙述着,你看到之后,是深深的忧伤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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