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中

    在白马山下有个碧波村，村里有个少年，名叫钟涛，世代都在白马河上打鱼为生。这孩子极为厚道，加上生的俊朗不凡，又唱得一嗓子好山歌渔歌，因此不少女孩子喜欢他。但凡他的渔船过处，两旁浣衣洗菜的女子总会叽叽喳喳，像雀儿一样。内中有个叫燕儿的女孩，她家也是白马河上的渔民，住在和碧波村隔河相望的跳鲤庄。

    这燕儿喜欢钟涛很久了，一直不敢言明。两家的渔船擦肩而过时她总是忍不住去偷看钟涛两眼，只要他一回头就赶紧把目光收回来，低着头，小脸一红，心跳的跟打鼓一样。燕儿的母亲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想着毕竟女大不中留，好歹那钟涛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若能撮合两人自然是件好事。便跟她爸商量，找个媒人说亲。谁知媒人去了不久就回来说，那钟涛已经在准备婚事了，对象是前不久收留的一个义女，名叫白灵。从邻县逃难过来，昏倒在河边，被钟父救起。钟父看她生的俊俏，人品又好，针织女红都不错，便撮合了钟涛与她的好事。那女子感激钟家的救命之恩，一口就答应了。

    燕儿一听说此事，顿时如同五雷轰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句话也没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父母也没有办法，只得由她去了。这燕儿哭了半晌，心想事已至此，只能希望钟涛能够娶到如花美眷，白头偕老了。待成亲那天，她偷偷跑到碧波村去看，见新娘子果然是貌若天仙，自己不及万一，也就释怀了。奇怪的是，那新娘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数个月后，燕儿她妈给她找了个人家，谁知燕儿特别不喜欢那人，为此娘俩大吵一番。燕儿一赌气，独自跑到河边去了。她自小有个习惯，生气地时候就会跑到河边，听河水潺潺奔流的声音。而且，她第一次听见钟涛的歌声也是在那个河边。

    燕儿跑到河边，忽见对面有个人影正往河边走。燕儿眼力极好，借着月光，一眼就看出那女子正是白灵。她心下顿感奇怪：“深更半夜的，她跑到河边来做什么？”为探究竟，她找了个大石头躲了起来，暗中观察。只见白灵走到河边，往河中扔了什么，河水先是隐隐发出白光，最后竟然哗啦啦地分开了，从中走出一位中年女子。燕儿差点没喊出来，心下大骇：“莫非这白灵是什么精灵鬼怪？如果当真是的，那钟涛岂不是身处险境，妖魔口中？”

    只见那中年女子与白灵私语一阵，又钻入河中不见了。白灵则转身回家。燕儿回到家中，一晚上没合眼。翻来覆去，突然想到曾听说弘法寺的大悲长老法力高强，除去了不少妖魔，便决定前去拜访，请他救钟涛。翌日，她也不跟父母细说，要了些许盘缠，便奔弘法寺去了。好不容易见到大悲长老，那长老却说：“世人眼拙，总把假的看成真的，好的却看成坏的。清平世界，何来害人的妖魔？自己尚操心不来，何必又多管闲事呢？我倒有一事可告知施主：不出三日，施主必有奇获。”

    燕儿也不懂这和尚稀里糊涂的说的些什么，只知道他不肯出山，心下十分着急。思量再三之后，她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问问白灵再说。待白灵独自到河边浣衣之时，她看了看四下无人，便鼓足勇气靠上前去，怯生生地道：“白灵姑娘，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

    白灵微微一笑，道：“你是燕儿姑娘，我知道，但不知你有何事？” 燕儿咬咬牙，问道：“你是不是……妖怪？” 白灵浑身一颤，道：“燕儿姑娘何出此言？我是邻县白家村的女儿，因饥荒……” 燕儿打断她的话道：“我早已打听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白家村。而且，我亲眼看见你从水里唤出妖怪来，这还能有假吗？你到底想把钟涛怎样？”

    白灵半日无语，忽然道：“燕儿姑娘，你是不是喜欢钟涛？”燕儿脸一红，低下头。白灵苦笑道：“我虽为异类，却已然知道人间至情的力量。实不相瞒……” 白灵真的不是凡人，乃是这白马河中修炼的一条鲤鱼。由于被钟涛的歌声所打动，便每日尾随船后聆听。那钟涛见这鲤鱼有灵性，便不伤害它，并把它当作人一样来看，经常和它聊天谈心，倾吐衷肠。天长日久，白灵爱上了这个善良英俊的少年。于是她便祈求河神，用三百年道行来换与钟涛三年的夫妻缘分。河神为她真情所打动，应允了。她这才能化身为少女，与钟涛成亲。燕儿见白灵说得诚恳，便放下心来，问道三年之后又如何。白灵苦笑道：“与他相处，莫说三年，三百年都不够。不过毕竟人妖殊途，陷得越深，伤得越痛。燕儿，我看你对他倒是一片真心，相信你会把她照顾的很好。待我将事情打理好后，便将钟涛交给你。”

    燕儿一听连忙摆手，说：“你用三百年的道行才换来的三年，而且他又那么喜欢你，我不会这么做的。” 白灵笑道：“三百年换一天都可以，何况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燕儿，能与他厮守一生的最好的人选就是你，你要好好照顾他。何况，你我还有一段缘分未了。可记得十年前你曾放生一条白鲤？那便是我母亲。那日我母亲找我，便是要我把这颗珠子给你，以报当年放生之恩。刚好，可以做你的嫁妆。”

    白灵说完递给她一颗蛋大的夜明珠，然后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家了。燕儿回到家中，觉得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一般。果然，一月之后，就听说白灵身染重疾，不久人世。临死前她逼着钟涛娶了燕儿。那颗珠子卖了不少钱，所以他们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婚礼结束后三天，白灵就死了。

    燕儿知道，白灵其实是用这种方式来让钟涛断了想她的念头。对于白灵的死，钟涛悲痛欲绝，一连数日茶饭不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白灵的思念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了。最后，他忧郁成疾，燕儿百般求医问药无效，眼睁睁地看着钟涛含恨离世了。她抱着钟涛的尸首哭了许久，突然想到白灵，便跑到河边，望祈祷，不一会儿，白灵果然从河中出来了。两人抱头痛哭良久，白灵垂泪道：“想不到我凡心一动，竟结下如此多的冤孽，害得他相思而亡，我真是悔不当初啊。”

    燕儿哭道：“这非你的错，何况你是真心喜欢他。你既非凡人，若是有办法救他，要我这条命都可以。” 白灵擦干眼泪道：“白马山月华草你听说过吧？现在唯有此草练成仙丹才可以救他。只不过我们精灵不能靠近那个仙洞，只能烦劳你一趟了” 燕儿按照白灵所说的地方在满月之夜找到了月华草。她把月华草交给白灵，白灵却把草吞了下去！燕儿顿时气的不知如何是好。白灵变成一团白光，里面传出她的声音道：“燕儿，月华草虽然能练成起死回生之的丹药，但要用人的身体作炉，耗尽十世的阳寿。如今我用自己炼丹，虽然永堕轮回，不能再成正果，但阿涛服下之后，便能忘却和我的一切记忆，和你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这也算是我的一种赎罪吧。”

    不多久，白光越来越淡，渐渐消失了。只有一颗红色丹药掉落在地上。燕儿热泪盈眶的拾起丹药，回到家中给钟涛服下，他果然活转过来，而且真的把白灵一事忘的一干二净。但燕儿知道，白灵已经永远和钟涛融为一体了。两人最后快乐的生活着。钟涛还是那么喜欢唱渔歌，他在船头唱，燕儿在船尾幸福的听着。有时候，会有一条白色的鲤鱼跟着他们，和着渔歌的拍子，游啊游啊游……

编辑/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