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智超

    又是一桩棘手的案子，我的头又疼起来，人这玩意儿还真脆弱，车祸一个星期了，后遗症还在。我带着刑警队副队长曹志刚还有干警李冰、魏武直奔事发地点。七里囤这儿虽然是山上，可也大部分是土。这具无头尸就是在张铁柱的地里发现的，死者是一名男性，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头部被利器割掉了。经查死者就是上个月畏罪潜逃的月华房地产公司经理孙有富，他携带的180万元巨款不知去向，凶手也没有留下指纹，看来是个老手，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一桩抢劫杀人案。

    案子是张铁柱的邻居何树栋报的。何树栋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眼神里透露着惊慌。他说昨天晚上为点事发愁睡不着，就来地里坐坐，谁想张铁柱这小子背着个东西往地里来了，他就赶紧躲在树后，那小子不一会儿就挖了一个坑，把那东西埋进去了，张铁柱走了以后，他才过去看了看，谁想到竟是这东西，说着拍了拍胸口。何树栋的话不像是假的，这件案子似乎已经破了，可是这时魏武“啊”了一声，就听见他说头找到了！那是一个女性的头，是在树上的鸟窝里找到的，我看见这个女人的头时，头又开始疼起来，李冰看见我的样子，急着说：“于队，您先回去吧，您的失忆……”老曹咳嗽了一声，瞪了小李一眼，说：“老于，你就先回去吧，你还有病，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没有推辞，因为头确实很疼。回到了我的单身宿舍，心里想的还是案子的事。张铁柱是两年前从云南迁来的，家里没有别人，村子分给了他一块地，据向邻居们了解，他除了爱喝几盅，没有什么恶习。何树栋虽然老实巴交的，但曾因为偷盗被判过两年有期徒刑，所以嫌疑人不能排除何树栋。我躺在床上，床头的侦探小说还翻开着呢。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本日本人写的小说，随手翻起来，竟然也是写的无头案，书上说一个警察追捕罪犯，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罪犯束手就擒，而这时他向警察许诺：如果警察放他走，他就把身上的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送给警察，警察既拿走了珍珠，又把人杀了，警察倒成了罪犯。我习惯地摸着胸前的不锈钢项链，一不小心，手被锋利的边缘割破了，血流了出来，我赶紧包扎好，这个项链是张局长去泰国回来给我的礼物，我的手也因此被割破了好几次，但是碍于张局的好意，一直没有摘下来。

    合上书，我披上衣服赶到老曹家。老曹告诉我那个头是一个叫张洋的女人的，张洋是孙有富的老相好，想必是跟着孙有富一起逃的。老曹的爱人硬要留我一起吃饭，小光考上大学了，要拿5万块钱，老曹的钱还没凑齐了我想支援点，他推辞了。老曹的沙发上竟也有那本侦探书，可有一页缺了，我让老曹到时候去看看我的那本。三天了，张铁柱还没有出现，这家伙可能真是畏罪潜逃了。何树栋也没有什么反应，老曹向局里请了三天假，我只好亲自盯班了。

    尸体发现的第四天，李冰报告说张铁柱回来了。我命令立刻捉拿，张铁柱五大三粗，一脸的络腮胡子，小眼睛里透着精明。他被我们抓来一点儿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猜到似的。李冰和我、小魏在审讯室对他进行了审讯，却发现张铁柱原来是个毒贩，以七里囤为据点牟取暴利，已经有两年了，他那天埋的是毒品，而何树栋挖出来的是旁边的一个坑。没把杀人案破了，倒破了贩毒案，真滑稽。线索断了，只有把着重点放在何树栋身上了，可把何树栋叫来，他还是那一套，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去老曹家又没人，他爱人说老曹出差了。这事还真有点儿蹊跷，从老曹家出来，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案发地点。利器，孙有富，张洋，老曹，180万，我脑子里不停的转着这些词，依稀觉得那个180万是最熟的，可又想不出什么，我怀疑是不是老曹干的，就因为那本书吗？就因为老曹儿子要交5万块钱吗？就因为老曹跟局里说生病，跟家里说出差吗？证据也不确凿啊。

    正在这时，我看到有个身影一闪，是老曹！我悄悄地跟了上去，老曹看上去很紧张，鬼鬼祟祟的，这么晚了，他到这儿来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是罪犯？老曹钻进了树林，我悄悄地紧跟着他，老曹停在一棵树下，蹲下身子，扒开树丛寻找着什么，找了一会儿，好像没找到，就接着扒开另一个，终于他从第六棵树下扯出一个皮箱。还有一个球一样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原来真是老曹干的，我从背后悄悄地走近老曹，照准他的后脑勺，用枪柄使劲的砸下去，老曹瘫倒了，我立即打手机把李冰他们叫来，铐起老曹带回局里。

    老曹醒了，看到自己被手铐铐着，发疯似的把手铐往椅子上砸，叫着：“为什么铐我，我又没犯法。”我给老曹递了支烟，他渐渐平静下来，说：“老于，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真的没杀他们，我只是照着那本侦探小说的描写去寻找的，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我不骗你。” “那你为什么跟局里说生病，跟家里说出差呢？” “我这不过是为了查案方便罢了，当然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把那180万巨款找到，那就好了，老于，我和你这么多年朋友，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低头想了想，老曹确实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可这也太凑巧了吧，怎么会和小说上写的一样呢？我决定先把老曹押起来，再读一读那本小说。小说对作案的经过是这样描写的：凶手杀人后，把死者的头藏在一棵树下的洞里，把他情妇的头扔在鸟窝里，身体藏在吉普车里，然后运到郊外的一个垃圾厂。”

    我立即下命令，搜索郊外的垃圾厂，不到一天，李冰就报告说在北城垃圾厂发现张洋的身体，而且在她身上留有罪犯指纹，可能是罪犯在扔她时，一时麻痹大意，摘去手套后留下的。 “北城垃圾厂”，好熟悉的词汇啊。正想着，已经有四个警员踹开办公室的门，不说一句话就把我摁在桌子上，我发怒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你们队长！你们疯了？”

    “我看是你疯了，你想钱想疯了。”局长走进来。我像看到亲人一样，我叫着：“局长，救我！”局长把一张纸扔在我面前，这是指纹化验报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我的名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仿佛一团炸雷在我耳边闪过，我想起来了，那也是一个雨夜，我逮到了孙有富，他说要把他的180万都给我，只要我放他一条生路，我就一边用枪指着他，一边摘下项链套上了他的脖子，使劲一勒，他的头就掉下来了，躲在一边的张洋尖叫了一声，要跑，我追上去，也把她勒死了。然后就把他们按照那本书上写的扔了，回来的路上我没有开灯，是一辆外地的大卡车把我撞下到路边的沟里。

    不错，我想起来了，凶手竟然真的是我，我这么精疲力尽地追查的，竟是我自己。

编辑/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