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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魔笛”

(2011-08-18 20: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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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一)

王子在林中遭毒蛇袭击,夜女王的女仆们救了他。她们给他看一副公主的肖像,王子惊叹,这不是我梦见的公主!然后夜女王告诉他,公主已被暴徒掳走了,女王赠予他一支魔笛和一只魔铃,请他带着捕鸟人一起去救美。

童话永远黑白分明,但这一次不是救下了公主就大团圆。王子面对的“暴徒”,是一群知书达理、趣味高雅的人,他们聚集在恢弘的藏书楼和灰色花岗岩的神殿之前,合唱一首巴赫风格的路德众赞歌。首领开嗓唱道:我们是“光明之国”。多么宽厚的男低音曲调,萧伯纳曾形容它是“上帝之喉的唯一声调”。

王子在千百年的救美中已经学会了明辨是非和反省自己的感情,白雪公主也是有邪恶后母的。原来公主的父亲在去世前曾把光明宝镜赐予首领,并将女儿托付于他,又急又恨的夜女王企图摧毁光明神殿,夺回女儿。最后,经过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王子加入了智慧的“光明之国”,并在水与火的考验中获得了爱情。

当年大家都觉得这个魔笛的故事有些胡闹,混合了魔法、东方神话、共济会纲领、道德观和打油诗,舞台效果异常荒诞华丽。待剧中的首领出场,童话立刻拉近到了现实,《魔笛》其实是一部政治歌剧,莫扎特和他剧院的朋友们以此向他们敬爱的共济会致敬,如此这部歌剧的解读就扯出了讽喻当世、影射维也纳的腐朽封建统治之类云云。但现在看来,《魔笛》反映的是人类永恒的对乌托邦的渴慕。

(二)

《魔笛》写于1791年,正是莫扎特去世的那一年。

他过得很糟糕。维也纳从来没有善待过他,皇帝约瑟夫偶尔宴客时招他来弹个小曲助兴,却从未认真考虑过给他安排一个宫廷音乐家的职位。聚集在维也纳的各国音乐家暗地结帮排斥他,特别是宫廷乐师红人萨列里,就是电影《莫扎特》中那个疯狂嫉妒莫扎特的人,总是不断提醒皇帝,莫扎特只会弹琴哪里能写什么歌剧。

都是因为才华太耀眼了。只有海顿对世人说,莫扎特是个伟大的天才。

撮合莫扎特写歌剧的,其实是宫廷内斗。著名剧作家达·蓬特来找莫扎特合作,因为宫廷中负责安排歌剧创作的官员总是胡乱砍他的脚本,他觉得憋屈,想联合莫扎特整出个灿烂的大作给他们好看,于是有了《唐璜》,《唐璜》成功之后,他们趁胜追击,又有了《费加罗的婚礼》,直到《费加罗的婚礼》轰动布拉格的传闻传到维也纳,约瑟夫皇帝觉得再漠视莫扎特恐怕会遭人耻笑他不识才,于是,委以重任,保证演出,莫扎特终于能够安心写他梦寐以求的歌剧,《魔笛》。

那一年,莫扎特已经预感到了死亡。平时工作很多,欠债很多,在维也纳一直等不到出人头地,他写着写着,常常觉得地板迎面扑过来,就这样晕了过去。如今我们才知道,莫扎特的早逝是因为日照不足,奥地利这个国家本来日照时间短暂,而这位18世纪的宅男终日窝在家中勤奋作曲,直到写得手指痉挛,需要妻子帮忙切面包。他哀伤地等待死亡来临,深深觉得解脱和安宁。他曾是一个多么容易乐开怀的人,喜欢穿深红色的礼服,一个笑话就能让他笑得前俯后仰,不是笑话也可以让他乐不可支。也许他真的是上帝的纯洁信使,巨大的天才和悲剧的早夭,他都满不在乎似的自然面对,觉得这些都是天赐恩泽。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考虑逢迎贵族,也不再信任维也纳人的浅薄品味,只想实现自己的音乐才能,把心里流动的音乐都记录下来。维也纳给予他的漠视和嘲弄,叫他心酸而坚定地找到自己的道路。从他的晚期交响乐(比如三首布拉格交响曲和朱庇特交响曲等等)中,我们发现,从小到大贯穿他的那种优哉游哉的欢快乐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有命运感的深邃的精神力量。而他的歌剧也一样,从《唐璜》到《魔笛》,一部比一部接近完美。

如今莫扎特的传记、研究论著早已经浩繁迭卷,他的家乡萨尔茨堡几乎依靠他发展起了旅游业,他的扮鬼脸的头像出现在咖啡馆、巧克力店和农贸集市里。我读到的这本传记,是美国作家玛西亚·达文波特的作品,从旧书摊上花了5块钱购得。这本书和莫扎特的音乐一样,温柔流畅,我却读得几度热泪盈眶,欲罢不能。这样流芳百世的天才,当年竟被宫廷爵爷们像狗一样呼来踹走,极尽戏弄,维也纳的同行们又联手打压他。简直才华像屈辱,单纯是罪过,我恨不得他能变成吕利那样精明狡诈巧言令色的人,把个缺才又缺德的宫廷乐师一个一个踢走。可是想来想去,这一切悲剧,都应怪罪他那势利的老爸。小时候拿他耍猴赚金币,长大后却没有真正关怀帮助过他,他只是利用了儿子,毫无诚意辅助儿子成就大事业。莫扎特在维也纳的不得翻身,多半也归因于童年时代秀过了头。

但苦难激发了天才。这个看似快乐如儿童的莫扎特,实际上是一个德国式的集大成者。从他生命最后几年的四部歌剧代表作中,可听见他不懈的伟大艺术追求。莫扎特简直就是喜歌剧的福星,他让这种看似找乐子的歌剧荣登大雅之堂。他的机智逗趣与欢天喜地的性格造就了真正的喜歌剧,为它带来了机智、激情与力量,一种逼近生活、思索生活的力量。歌剧不再只是贵族们装高雅的娱乐。他知道,仅仅优美的歌曲对于歌剧远远不够,而管弦乐的结构对于舞台也负担过重,歌剧中的戏剧需要音乐承担,剧本中的瑕疵也需要音乐掩护,美国音乐学家约瑟夫·科尔曼说:“《费加罗的婚礼》在道德上可疑,在政治上危险,如果没有音乐的糖衣作掩护,就不可能搬上舞台。”作曲家化身戏剧家,他运用重唱,对唱,用音乐来塑造丰富的个性及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如果说《女人心》的脚本有问题,竟让莫扎特纯真的音乐语言去表达人类感情的肤浅;《唐璜》表现的主题有点迂腐,且道德观与莫扎特相左;那么到了《魔笛》,莫扎特已经懂得了如何控制脚本,让它与自己的音乐相映生辉,《魔笛》表达的是智慧、理想和人与人之间深沉的爱。

《魔笛》连唱带说,事实上是一部德国歌唱剧。在此之前,人们热衷于追随意大利歌剧,还没有作曲家敢来涉足德国本土剧。莫扎特立足本国歌剧,立意革新,融合意大利喜歌剧的重唱、正歌剧的咏叹调、赋格式主题、路德宗赞歌、诙谐对白,还有排箫和音乐盒的曲调,等等,宫廷混搭街头,神话穿越现实。在上述复杂混乱中,音乐塑造了人物的鲜明个性:王子的温柔善良,公主的外柔内刚,捕鸟人洋溢着维也纳市民的喜气,每一乐段都精彩,各种风格准确而均衡,结构亦流畅大气。音乐在复杂混乱的剧情中挣脱而出,那是音乐,毋宁说是一种人间的感情,从心底涌出的纯真而深刻的感情。莫扎特的音乐在此超越戏剧,甚至超越音乐,它趋向一种理想主义的光明,他锤炼了自我的圆满,亦从未放弃他最初的纯洁。

可是这些伟大的成就,在莫扎特传记里,几乎只字不提它们是如何产生和发展。在朝夕动荡为生计奔波的日子里,莫扎特总是写信给他的朋友们,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却从来不肯谈论自己的音乐。他有一回在信中写道:“在这方面我实在讲不出什么东西来……当我一切正常、独自一人、情绪也很好时——比如坐在马车旅行、酒足饭饱后散步、或者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的灵感才会达到如泉奔涌的巅峰状态。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也无法指挥它们。”所以你瞧,其实他,莫扎特,才是老天赐予人间的魔笛。

《上海壹周》“小文艺”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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