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姑妈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前排中)
姑妈年轻时的留影(左)
中秋的怀念
2008年的中秋,是我人生中极少没有与家人过的中秋节。
跨过五十的门槛,人生重新开始。虽然心里早有准备,暂时要面对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但一种凄凉的怀念挡不住袭来。这也许就是历代古人写出那些叫人断肠诗文的境况。离开家,先是在深圳,不久前来到苏州。因为思家,在武汉作短暂停留。我必须要见我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人——我可敬可爱的姑妈。
那天,一下火车,我就打了大姐的电话,询问姑妈抢救的医院。赶到位于城区西郊的长丰医院,见到已经病入膏肓,痛苦呻吟的我可怜的姑妈。她面色蜡黄,表情痛苦,鼻孔通着输氧管,床边挂着血红的尿袋。由于尿毒症,她全身出现水肿。我拉着她那被针管戳的青紫的手,“姑妈,美美(我的乳名)回来看您!”姑妈只是努力争了一下眼睛,又重复呻吟。
离上一次见面仅仅只有半年,那时她老人家还在给第四代重孙子逗乐呀!
这一夜,我守在305号病床前。护士给姑妈打了一针镇静剂,安详了一阵。我静静看着白色床单裹着的身体,从小在姑妈家生活的画面一幕幕出现:父亲就这一个姐姐,在她眼里,我一直如同她的儿子,疼爱有加。在我眼里,她虽没文化,却有着大家闺秀的优雅。衣服总是整烫的清爽,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她做得一手好菜,对我这个在多子女家庭生活的孩子,总有极大的诱惑。姑妈那时住在解放南路的板壁房,每到节假日我都要去帮忙糊报纸,给房子来一次“装修”。姑妈除了好菜款待,还经常给我零花钱。姑妈一生并不富有,在一家国营副食店干到退休。她总是宽厚善良地待人,我四十年前的同学,在聚会时还清晰记得儿时路过姑妈的水果店,给我们同学削水果吃的情景。
姑妈晚年发现乳腺癌,先后两次手术割除双乳。离第一次手术已整整过去二十多年,医生说她创造了生命的奇迹。我希望姑妈再有奇迹出现!但就在我匆匆踏上去上海的列车上接到了外甥女发来的短信:姑家家于8月3日凌晨走了!
没有能给姑妈送终,没有能参加葬礼,没有亲自捧着骨灰入殓。这成为我终生的遗憾!
为了生存,不得不远行。来苏州工作月余,简直像一只持续旋转的陀螺,总也停不下来。今天才算歇下来,痛苦、悲伤和自责又袭击着我!我知道姑妈葬在睡虎山,跟她母亲我的祖母在一起。我不知道今夜的天堂有没有月亮,如果有,那是我哀思的寄托!
鲁超美
2008 年中秋之夜
于苏州工业园区园东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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