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就是看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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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里这个“家”是指“老家”,也就是生我养我的那个石海坡村。
小车离开大运河畔的阜城县霞口镇,沿336省道(原阜霞线)一路向西,37公里后,到达阜城县城。又是一路向西行驶,穿越县城里那条最古老最长远的东西大街后,到达县城最西头老富德线,向西跨过一座镶嵌着铁管栏柱的小桥,继续西行,就驶进了田野大地。驶过著名的清凉江常村闸,驶过东西八里村庄、穿过张常巷村庄,进入武邑县界,就到石海坡村。从阜城县城到家乡村庄仅是7公里路程。
傍晚,迎着落日余晖,我轻轻回到了家乡的村庄,走进了郭家门里。这次回家,我没有特殊任务计划,也不寻访,更不求问,不是挖掘整理家乡故事文脉,就是顺路回家看看三姐,看一看我牵挂着的娘亲般的这个老姐姐。我放心不下她,一个嫁到本村、如今熬成老太婆、却还要挣扎在家庭生活漩涡里的苦命三姐。
我这辈子共有亲姐五个,一奶同胞,血脉相连、骨肉相亲。姐弟情深,深情似海。但平日里,唯有三姐让我最疼爱、最心痛。虽然大姐早已作古去世,与其他几个姐都有来往保持,却只有三姐挂念最大、见面最频,亲情最深厚。如今,我已是57岁老人,而三姐也已有70岁老态,但随着年龄的增大、越加感受到亲情的重要和珍惜。温饱解决了,生活好多了,人却老了,但人的善良感恩的本性却永远不能消弱缺失的。三姐,在我心中永远是善良而伟大的,她对我的恩情终生无法偿还报答。
与村口闲坐的乡亲们打过招呼,我径直来到那处坐落在村角处的院落里,大门敞开,三姐没在家,那伙羊也没有在家,“三姐一定是到野外放羊,还没有回来!”三姐整日里忙完家务后就是忙她饲养的那群羊。放羊是生活内容的最大一部分,也是她精神的最大寄托。当然,这些羊还是家庭生活中的银行,开销零花钱来源,家庭的副业收入了。
我离开庭院、走出村庄,驱车向村北田野大地奔去。那里已是荒野茫茫、沙土飞扬,没有了庄稼,没有了遮挡,一望无际,尽收眼下。我下了车、大步走进了田地,回归自然、回归故土,我从正北马台道向西扫视寻找。走走停停,漫步越过小范道沟、松树坟、西坟地、郭家坑,没有望见亲人的身影。而到处却是秋风落叶、蒿草飘摇,空旷田野一片萧条冷落,寒冷的冬天真的要来了。
婆娑林立,落叶缤纷,我从远到近、从北到西走了一圈,又要返回村边,突然,发现就在村西郭家坟北侧延伸的一条道沟里一些白点在不停游动。越加走近,一群欢快奔跑的山羊抢吃着树叶、秸秆,我断定这里就是三姐的羊群了。奔跑着的羊群后面,真的是三姐,那熟悉的身影、可怜的打扮,还有那落魄的形象,真的让我见面泪涌、刀扎心痛。
近顺耳之年的我,为何还如此情感脆弱,忧心忡忡?且我的三姐儿女双全,有人接济、有人疼爱,为何我还却如此这般累心挂牵?因为我忘不了姐姐的养育之恩,我操心牵挂姐姐晚年不顺的生活。无法描述、无法说清,却痛在我内心。三姐就这样老命辛苦心酸,让人同情思念。
从小失去母亲的我,是以三姐为主的亲人们把我拉扯大、喂养大的,那可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从小爱哭的我,是有名的“夜哭郎”,那时,三姐和五姐每天晚上沿着村东道沟里那通往阜城的乡村公路两侧的树上张贴写着“夜哭郎”的纸条,以驱赶我身上的妖魔气,一直贴到阜城县东八里庄村。封建迷信的做法虽没有起到作用,但两个姐姐夜晚寒冷中奔跑的形象却铭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3岁上,娘死了,我也不夜哭了。邻居家的婶子后来给我说,“大雨是你把娘哭死的!”我说不清,但我明白是在三姐疼爱中长大。没了亲娘,却得到了姐姐的抚养。
村里上初一那年,我考上了公社重点初中,家里贫穷、没有自行车供我前去,我痛苦放弃,继续留在村里上。第二年,我又考上,三姐家省吃俭用、花掉40元给我买了一辆旧自行车,“必须去公社上初二,再不能耽误了。”于是,我骑上自行车,离开家乡到公社去上初中了,从此我也走出了村庄。1年后,我考上武邑中学,再后来,我才实现了“鲤鱼跳龙门”,有了铁饭碗、成为国家干部。基础是根本,人生走好关键步。
武邑中学里,学习紧张、生活艰苦,三姐经常捎去干粮咸菜,周济添补我的生活,给我增加奋进的勇气和力量。临近高考之际,为了降低压力、加强营养,三姐又是省吃俭用,从家里积攒了23个鸡蛋给我送到学校,让我每天早晨起来“泼个鸡蛋汤喝”。那时的23个鸡蛋的分量重如泰山、情如深海,它使我顺利经过高考,也使我如今一吃到鸡蛋就想到了三姐。
……
想念牵挂亲人不需要理由,但我却有着太多的理由。我就是放心不下我那亲姐的生存状态啊!普通凡人,真情实感。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我对亲人爱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