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故城运河行(4)挑水坝上站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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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处水陆要冲,“前抱武城,后临广川,东交齐鲁,西接保真。燕齐交壤,旁临御河,数十万之岁运,及冠盖之舳胪,上下旁午,直抵天津”(《故城县志》),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商贾云集,到了清朝中后期就已发展成为规模可观的较大集镇。大运河为沿河百姓带来富裕和幸福的同时,也给百姓带来了灾害和苦难。旧社会,洪水泛滥,大运河经常决口溃堤,淹没了无以数计的村庄、农田,沿河百姓离乡背井,流离失所,灾难深重,惨不忍睹啊。
此时,我才真正发现,大运河道经过郑口拐了一个“S”形弯儿。旧时河道水流湍急,人们在河堤拐弯处依照地形修了数个大坝,迎击洪流的侵袭。如今,这些重力挑水大坝,已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夏天,附近居民三三两两提着马扎走上堤岸,坐在坝子上乘凉,一边沐浴着徐徐而来的清风,一边絮叨着老年间的故事,当然其中不乏有乾隆爷下江南过往运河的传说。
一边行走,一边观赏,一边拍摄。现位于郑口大桥西侧的6处重力挑水坝,全长约910米,呈倒“U”型分布在河堤内侧,文物部门对其进行编号,从运河上游至下游分别为一至六号。一号挑水坝的平面为长方形坐于堤坡上,迎水面两侧为圆角,后尾插入堤中;二号挑水坝的平面为长方形坐于堤坡上,迎水面两侧为圆角,后尾插入堤中。坝体标有“民国三十六年即西历1947年桃月建筑”15个字,清晰可辨;三号挑水坝的平面为菱形,迎水面为尖形,后尾插入堤中。坝体迎水面上留有当年监测运河水位的高度标示,为建成最晚的一座挑水坝,1945年建成后,当时的故城县人民政府县长杨静桥题词“抑息狂澜”,四个大字凸刻于专门烧制的方砖上,镶嵌在坝体中;四号挑水坝平面呈梯形,迎水面两侧为圆角,后尾坐入堤中;五号挑水坝平面为长方形,迎水面为弧形,两侧为钝角,挑水坝后尾坐入堤中;六号挑水坝的平面呈梯形,迎水面和两侧面相交处为圆弧形,挑水坝后尾坐入堤坝中,上方为郑口大桥,大桥的两个桥墩正立在挑水坝后尾处。工匠技艺,智慧结晶,国粹瑰宝。这六个大坝,如今成了故城运河大堤上的一壮美景观。
其实,现存的这6处挑水坝,都是在明、清险工基础上于1947年重修的,时值抗日战争刚刚胜利,修建险工用的砖,一是县政府建设科制定砖窑烧制,二是用拆除日本鬼子炮楼的砖再掺上白灰、沙子分层筑夯而成。新中国成立后,也进行过多次维修(护基接高)。虽遭遇1953年、1956年、1963年、1998年四次洪水侵袭,挑水坝安然无恙,确保了故城县城的安全度汛,再现了古运河的传统工艺价值。如今,这一劳动人民在治河防洪的伟大创举,令人叹为观止,因为它承载着丰富的大运河文化历史信息,是研究中国近代史和中国近现代水利工程不可多得的实物,更成为了人们抹不去的运河印记。
近几年,为更好的保护好这6个挑水坝,故城县文物部门对坝体进行加固处理,并在坝顶修建了6个独具风格的六角亭阁,由故城县书画家刘石营先生命名并题写在亭上,分别称为观涛亭、曲流亭、挽澜亭、息浪亭、登临亭、闻莺亭,供人停留歇息、观展运河风采。
《武城县志》记载,郑口运河在明代一直属武城县管辖,到了清代中期才逐步划归故城县。此时,我来到三号坝上,站在挽澜亭下,眺望远方,千帆掠影似犹在,只有流淌千年的运河水,见证过运河畔的繁华与没落。还有那曾经踏船往返的行人,惦念着渡船泛起的涟漪……“龙尾埽”进入我的视线——
在这一区域,堤岸河坡上断断续续间有古柳树存在。这些古柳林,栽植于道光年间(1841年),是植物防洪的典范。《武城县志》载,当年,为保护此处险工,县令厉秀芳别出心裁,号召两岸百姓广植柳树。现存的古柳林是当年柳林的根系繁衍成林,距今已有179年的历史。这在大运河中,尚属第一,并由此创造出非物质文化遗产“龙尾埽”。大水来时,把河边的柳树根部锯半,将树身及树冠推到河里,在树与树之间,用秸秆及杂柴扎成捆状,称为“埽”,因此处位置在“S”湾的尾部,人们自豪的称其为“龙尾埽”。《故城县志》称,始建于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曾于“郑口至徐庄由街市民修龙尾埽一百九十五丈”。雍正皇帝南下督促新政时,路过郑口,特把“埽”这一抗洪技术推向全国。这也是故城人民对水利防洪做出的一大发明和贡献。
我沿着坝体一侧的台阶,走下河堤,来到坝下,端详这庞然大物,感慨万千。大坝的南面有一个砖砌的长方形匾额,原有的刀削斧凿的痕迹,面目皆非的情景已改变。如今,故城县第一任县长杨敬桥题写的“抑息狂澜”四个楷书大字,又重新刻制到上面(其实已是故城县文化老人刘石营的笔体了)。大坝的另一侧的青砖雕刻着“民国三十六年五月筑”九个清秀的隶书文字。三号坝俗称“犁铧坝”,状似旧时的犁铧,像一个大写的“A”。当年,洪水泛滥,运河经常决口,村庄淹没,“人或为鱼鳖”,沿河老百姓深受其害。那位县长组织力量修复了这座大坝,大坝高约10米,全部用青砖、石灰砌就,从下往上看,巍巍大坝犹如一道城墙护卫着河堤,蔚为壮观。老百姓将县长的题字用青砖雕刻成匾,嵌在大坝上,一来感恩,二来也是对水魔的挑战:“狂澜休矣!”文革狂飙骤起,这样的匾额当成“四旧”,必须“坚决砸烂”,造反小将们“愤怒”的将其文字凿掉毁坏,真的痛惜啊!好在如今已恢复原貌,但总感不是那滋味。
在大力推进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新形势下,看不够的运河风景,忆不完的挑水坝情啊!
2020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