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餐,许多人都会捡一枚鸡蛋。鸡蛋是带壳之物,剥蛋壳自然是吃鸡蛋必不可少的步骤。
一天早上,我边上坐的是个大块头男子。他装了一大盘肉呀、菜呀、面呀,还捡了两枚鸡蛋。也许是饿急了,他把食盘往餐桌一搁,胡乱搬动了一下椅子,就匆匆落座了。其实,他的椅子还远没有摆正,靠背斜着,坐垫侧着,只不过勉强能够托住他的身体罢了。他刚一坐下,也不与同桌做个表情,就全神贯注开始对付那一大盘食物了。嘻哩哗啦,狼吞虎咽,他吃起来像跟人抢似的。三下两下,一大盘食物就被他消灭了大半。
一会,也许是吃急了需要喘口气,也许是垫了底子想吃点别的,反正他暂停了吃食,开始把目标转向了那两枚鸡蛋。他胡乱敲了两下蛋壳,动作重得像要把鸡蛋敲开似的,就开始剥蛋壳。但因他下手过重,且没敲到位,蛋壳里那层包膜还紧紧贴在蛋白上,他使劲一扯,蛋白就附着蛋壳被扯了下来。本来,他该慢慢剥去蛋壳,再把那些蛋白吃掉,但他似乎没那个耐性,他更喜欢用嘴巴解决问题。他把几片还附着蛋白的蛋壳往嘴边一送,用牙齿拼命去咬那些蛋白。尽管他蛋壳也吃进去不少,但最终丢在桌上的蛋壳,还是附着一层白白的蛋白。不去管它了。他一口吞下支离破碎的蛋黄,又动手对付起第二枚鸡蛋来。他显然没从剥第一枚蛋壳中获取经验或教训,还一样心急火燎,手忙脚乱,重蹈覆辙,把蛋壳剥得乱七八糟。
我想,这男子,一定是个急性子。再往宽想,他也许干什么都急,都粗,都马虎。他没心没肺,他不转弯抹角,他怎么想就怎么说,他怎么说就怎么干。他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也会为片言只语大动肝火。
又一天早上,坐我边上的是个秃顶的男人。他也喜欢吃鸡蛋。我发现,他的食盘里也压着两枚鸡蛋。因为大块头男子剥蛋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就又一次端详起秃顶男人剥鸡蛋壳的动作来。
秃顶男人吃了一些菜,喝了几口汤,就开始剥鸡蛋。他拿起一枚鸡蛋,轻轻地在桌上敲,轻得像是怕把蛋壳敲碎一般。他敲得非常仔细,从蛋的一端敲起,上下左右,一点一点慢慢地敲,仿佛一枚鸡蛋有几百个边似的。敲过,还直起手掌,压住鸡蛋,轻轻地在桌面上来回滚揉蛋壳。揉过一会,蛋壳的包膜与蛋白已完全分离,这才拿起鸡蛋,小心翼翼地剥起蛋壳来。剥去蛋壳,一枚雪白光鲜、完美无缺的鸡蛋,就小美人似的立在了他的手上。他认真地看了一会这枚雪白光鲜、完美无缺的鸡蛋,才慢慢悠悠地小口吃起来。
毋庸置疑,秃顶男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沉稳、非常有耐心的人。我又臆断,他也许还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他喜怒不形于色,他干的可能不是他说的,他说的可能不是他想的。他说话滴水不漏,他干事天衣无缝,他城府深得像海。
其实,人的性格总是会从人的各种行为中暴露出来。有时,只要留心观察,即使是陌生人,即使不说一句话,也可将其猜个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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