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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毓效和养子走进凤凰卫视《鲁豫有约》。

                           本报记者 杨希恒 通讯员 谢砚辉

    为了抚养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混血聋哑儿长大成人，怀来县农民柯毓效陆续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狠心让三个本来学习成绩优秀的女儿中途退学，他甚至去卖血给这个捡来的孩子凑学费。如今，18岁的儿子终于可以自立，这让他倍感安慰。
    3月30日，凤凰卫视《鲁豫有约》播放了一个怀来县农民老柯抚养残疾混血儿的故事，节目现场，作为嘉宾的老柯在讲述起自己为了抚养这个混血残疾儿所经历的幕幕往事时，不止一次地留下了热泪，他的讲述感动了主持人鲁豫，也深深触动了现场观众的心。动情之处，总是老柯的眼泪伴随着大家的掌声。
    17年来，为了抚养星亮成人，老柯承受了无尽的委屈、苦楚、不理解，但他看到小星亮最终没有成为社会的负担，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可是亏欠自己三个亲生女儿的，他明白今生今世也许也没有机会偿还。

                              火车上捡来混血弃婴

    麻峪口是怀来县王家楼乡一个普通小村庄。柯毓效在村里很有名气。因为会裁缝手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是村里令乡亲们艳羡的富裕户。那时候，他家里就有了三轮车、摩托车，家里铺了地板砖。三个闺女个个聪明伶俐，经济富裕的他把双胞胎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送到了山西一家艺校学习戏曲表演。
    1993年初的一天，两个女儿来了电报，说是病的很厉害。柯毓效赶紧买了火车票直奔山西。到了中转站，他起身准备下车。这时候发现旁边有一个纸箱子，感觉里边有动静，他以为是谁带的小动物。出于好奇，他打开一看，里边竟然是一个孩子。
    “谁的孩子丢了！谁的孩子丢了？”直到乘客散尽依然没人来领。无奈，他只好找火车的乘警。乘警让他下车后帮忙把孩子交到当地车站办事处。可是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办事处休息。去往太原的火车已经启动了，老柯看着箱子里小脸冻得通红的孩子，茫然无措。最后，他带着捡来的这个孩子又返回了怀来。
    “老柯家捡来个外国孩子。”老柯回来没几天，一个重磅新闻传遍了整个村庄。深眼窝、高鼻梁、黄头发，确实，这个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国孩子。后来，从孩子的身上翻出了三封信，老柯拿着找朋友看。原来孩子的父亲是阿尔巴尼亚的，母亲是中国的，孩子是混血儿。

                                 变卖家财为星亮看病

    “咱家已经三个孩子了，你总不能把这个外国孩子留到咱们家里吧？”面对妻子的质疑，老柯为了难。老柯决定去民政局看看。民政局告诉他，因为没有福利院，如果他愿意收留，可以开个收养证。
    不知该怎么办的老柯回到家里，妻子告诉他孩子正在发烧。二人赶紧带着孩子上医院，医生告诉他们：孩子可能是个聋哑儿。不大相信的二人又到别家医院问诊，结果还是如此。
    捡来的孩子像个烫手山芋，让老柯一连几夜没法睡个好觉。
    “正因为他是个残疾孩子，所以我准备收养他，否则孩子只能是死。”面对妻子的嗔怪，乡亲们“一定是想儿子想疯了”的闲言碎语，老柯还是拿定主意要好好养活这个可怜的孩子。
    老柯给孩子起了名字叫 “星亮”。孩子说话是难了，老柯希望孩子心里亮堂，像星星那样亮。
    可这孩子还真是不省心，一来了老柯家，总是闹病。一次下来就得千儿八百，甚至两千多。这对于当时的农村家庭来说，一次几乎就是半年的收入，几次下来，连老柯这样的殷实人家也吃不消了。实在没有办法，老柯把自己买了不久的三轮车卖了3700元。钱还没捂热，就交给了医院。
    没过些日子，老柯又把自己的摩托车给卖了。那时候，这是村里唯一的摩托车。老伴知道老柯心疼，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逼女儿退学

    “既然我们已经收养了他，我就想过我们决不能半途而废，要养就一定要养好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一天，老柯拿了一个至今仍让他内疚不已的决定——让双胞胎女儿退学。
    在去太原的火车上，老柯心情沉重，一路忐忑。
    “孩子学习抓的很紧，成绩也不错，已经读了两年多，这个时候怎么还退学呢？”学校校长的话至今还清晰地敲打着老柯的耳膜。
    两个女儿还以为是父亲来给他们送钱来了，一问才知道为了收养的那个外国孩子，狠心的父亲竟然要姐妹俩回家。 两个孩子说死说活也不同意父亲的决定。老柯差点给两个女儿下跪央求。
    在返家的火车上，两个女儿一直在哭，有座她们也不坐。车上的乘客怪异地看着她们。回村不久，北京一家养鸭场来村里招工，两个女儿随同村的十多个伙伴去了北京打工。走的那天，老柯把她们送到车上，两个女儿临走时抱着妈妈哭了半天，也没和老柯说句话。老柯心里很难过，但极力忍着。

                                     把爱全给了你

    在父母的宠爱中，小星亮越来越可爱。老柯买来染发剂，把星亮的头发染成黑色，每次喂奶的时候，他们都要摁摁他的高鼻梁，希望他长的像个中国孩子。稍大点的时候，小星亮最喜欢吃用奶粉冲成的奶糊，两天就要吃完一袋奶粉。那时候，奶粉有八九块的，也有便宜些六七块的。可老柯一直就给他喝那种贵的。时间一长，奶粉钱也让老柯吃不消。因为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小星亮身上，很多衣服不能给人家按时出活，老柯的裁缝生意日渐寥寥。
    不过，人们对老柯的看法也在逐渐改变，从最初的不理解，变成了一种感动。当年他可是村里数得着的富裕人家，而现在却经常从小卖部给小星亮赊奶粉吃。可就这样，看着别的小孩玩小自行车，小星亮就想要，老柯没犹豫就给他花200多元买了一辆。
    一转眼，小星亮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村里的学校却没有条件培养他这样的聋哑儿。几经打听，他们知道市里有专门教育学校。可学费一年就得3000元。怎么办？要不就别让三女儿上了，能省点就是点吧。她试探着和老伴商量。老伴听了只是抹眼泪。
    “你弟弟星亮他是个残疾孩子，如果不送他去学校里念书、学知识，等他长大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法生存。”
    “那我呢？我也不是一样吗？”
    “你不一样，你好歹是个正常人呀！”
    ……
    那时候三女儿连初三的书都领上了。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哭，扑落下来的泪水在衣服上结了冰。那天晚上，三女儿把自己发的新书一页页地撕，一边撕书一边哭。一个多月，三女儿没和老柯说过一句话。

                                    为儿上学举债度日

    老柯到市里的聋哑学校给儿子报了名。可是为了给儿子凑3000元的学费，他东求西借，可还是没凑够。
    “我是不是在作孽？！”想着三个女儿退学的事来，星亮未知的前途，老柯就心里一阵阵难过。好几次，他跑到已故父亲的坟头上痛哭。
    一天，老柯刚刚从石家庄进回布，回家得知柯星亮的入学通知书下来了。可学费还差不少，那一夜，老两口彻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老柯把刚进回来的布拿到了集市上。写上为筹学费，含泪卖布的字样。进价18块多一米的布，他只卖5元，没一会就卖了个净净光光。
    可这还是不够给星亮交学费，后来听说有人出车祸了，他就跑过去说我是AB型血，你需要吧。结果还真一样，那一次人家给了他420元。
    他把儿子送到了张家口聋哑学校，这让举债度日的老柯生活更加艰难。

                                      难了的心愿

    老柯曾经在收养星亮后，在一块黄绸布上用缝纫机扎了一个“博”字以来励志。后来，老柯把那块黄绸子上的 “博”又改成了“忍”。忍家里，忍外边，忍闲言碎语。为了星亮能够成才，一切苦痛他都能忍。
    幸运的是，后来，柯星亮被北京一家慈善聋哑学校接了过去免费就读。这让老柯心里踏实了不少。孩子渐渐长大，成了老柯心里最大的安慰。而星亮也很争气，做饭、干家务，还能修理一些电器。
    虽然老柯的日子过得很清苦，但看到长大成人的小星亮，老柯心里就亮堂了很多，觉得自己曾经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了。如今，18岁的柯星亮已经和亲戚在外地打工，还学会了开铲车、吊车。老柯也算完成当初让孩子能够自立的心愿。可是，对于小星亮的今后，他依然每天牵挂着。“他能不能吃好、睡好，他不会受欺负吧？”虽然儿子身在千里之外，但老柯的心却仿佛没离开过星亮半步。
    “最让我愧疚的是，自己曾经被迫退学的三个女儿和一身是病的老伴。”老柯明白，也许这辈子也没有办法补偿她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三个已经成家的女儿过得幸福。每每想起这些，老柯只是声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