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操作完美,老师给了个“0”分
我有血压高、糖尿病等等已经查出或没有查出的毛病,年纪也不轻了,所以许多年来一直也没去打过任何预防针,包括最近这一年,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去了,我也只能羡慕嫉妒地看着。
最近这些日子Ω龙在上海,突然变得比同名的手表还流行,连我所在的小区,好几幢楼前也拉起了横幅,并且在楼下搭了帆布棚,有志愿者和保安负责24小时咨询。
大家奔走相告,纷纷前往参观,我没有打过两针三针,自然没这个底气,更何况不明就里,哪里闹猛就往哪里钻的嗜好,也是从来就没有的。听过两个故事:
一个是几十年前的,国际饭店下面围了许多人,中间有个人突然站起来,对大家说了一句:“没了,没了”,这时围观的人才问:“什么没有了?”那个人回答:“刚才路过,看到一只白老虫(老鼠)钻进了这个下水道。”人们失望地白他一眼散去。
另一个是这两天在微信群里看到的,他说见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以为是免费做酸,便排在了后面,待排到了见还发青团,便想到去年打针送油米的事情,特别高兴,连忙拉下口罩张开嘴“啊、啊”,人家问他做啥,他说做酸呀,人家回他这里是卖青团的,你买几个?
两个故事相隔四十年,但市民欢喜轧闹猛、或者说拈小便宜的情怀没变。我也是,但这种需要挤进挤出、排长队的便宜是不参与的。主要是不但贪而且懒:费时费力排长队不要钱的呀?
前天在楼下看到了一张通知,说这两天小区在“邻里中心”免费做酸,这个应该是不痛不痒,也没什么副作用的,关键是免费,我还从没做过呢,正如女同学所说那是“政府的关爱”,因此蠢蠢欲动,也想去享受一番,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小礼品。
但转而一想还是算了吧,我都能想到的好事情,谁还不早就想到,即便能够轮到我,那也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轧扁头,或者队伍排到南天门的。况且这免费又不是抢购,是做酸耶,人多人势的密切接触,弄得不好不酸也酸了,岂不偷米不着蚀只鸡,因小失大吗?
果不其然,家人捱到了月黑星稀,以为做酸的人会少些就去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回来,说从小区门口排到小区中心,一个挨着一个,还是蛮快的。
呵呵,听到“一个挨一个”我就胆颤,前段时间公共场所有限开放,不还要求“一个隔着一个”嘛,如今有症无症的人多了,全员做酸居然可以“一个挨着一个”,有的地方甚至是密密麻麻地集中在一起,我又想起当年国际饭店楼下“捉白老虫”的壮观场景了。我向来是不喜欢轧闹猛的,还是算了吧。
大概晓得我等怕死,不喜欢轧闹猛吧,第二天下午居委会特地来通知我:爷叔,现在小区里做酸没什么人了,侬快点来做吧……哦,好的好的,我赶紧戴好口罩过去,还真的经过一个传说中的Ω龙帆布棚。

但了做酸的地方,远远就看见大门外站着好多人,有来做酸的,有围观的,有聊天的,还有几个小孩相互追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天气晴暖,一派祥和气氛。
大门口拉了几条供人秩序进出的隔离带,里面是一大片露天广场,站着几位小白(志愿者),和几位小黑(保安)。门口的小白见我探头探脑的,便问我是否来做酸?我说是,她们看了身份证,就放我进去了,外面确实没人排队,里面的人也不多。
进了大门立刻有小白热情地接待我,让我打开手机在相关的app上做些“题目”,但她们有时嫌我太木讷,在指导我的时候,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直接戳向屏幕上,我赶紧抵挡,我说我知道,只是字太小,有点看不清楚。
但心里面想的却是:你们这样的善举一天不知要重复多少次,同一副手套不知戳过了多少人的手机,如果不幸接触过阳性的,那若干天后,我就可能成为做酸阴后转阳的人。这个道理即便非专业人员,经过这两年的历练,恐怕也无人不晓了吧。
但事实上大多数人也真的只懂了一半,比如几乎所有场所接待你的人员,自己都口罩、手套佩戴齐全,但每个人的身份证、医保卡、手机等,都被他们的同一副手套触摸过,又毫无消毒地回到你手中。因此这样的骚操作,最多是保护了他们自己,而我们的证件、手机,却可能因为他们无差别的触摸间接污染。

手机登记完成之后,便让我排队,至多十来个人,到做酸的地方约有50米。我离开两三米,排在前面那位之后。红袖套也许觉得我们排得过去松垮,让我与前面那位靠得近点。我笑着对他说:“万一我是阳性,哪不是害人吗?”
他的表情尴尬,似乎又无法反驳,但心里可能会想,这个老头蛮作的。虽然我已经想好了,他如果还要坚持,我就会问他:如果你们坚信我们当中没有阳性,哪为何要让我们来做酸呢?他没坚持,所以我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他。接着我就对他、也对排在后面的人说:我挨在这位穿白衣服的小姐姐后面哈,但我走远点,轮到了再过来。后面的人都点头应许。
但不一会儿,其他勤劳的红袖套见我不在队伍中,又来嚷嚷叫我排队了,我也只能重复一句:“万一我是阳性呢?”对方白我一眼,掉头走开……
这两年多来我是第一回参与相关的活动,真正感受到小白与红袖套们的辛苦与危险,同时也感觉到,无论是积极参与的广大群众,还是相关工作人员,太不当心,太不专业了。

后来我与一位医生朋友闲聊:别说还不明觉厉的Ω龙了,就算对于相当熟悉的肺结核、肝炎等,我们去到相关病区也是十分谨慎的,走廊里画有明确的界线分隔:干净区、半污染区、污染区,进出都要在湿漉漉的消毒液地毯上踩一踩,时间久了,外人看来医护人员进出传染病区,也是十分随意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矫情、那么作,但是他们所不知的是,种种职业习惯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许多防护细节,外人是不注意的。
现在看网文也好,小视频也好,要说几件事,往往有“最后那一点最重要”那个套路,然后就诱导你一点点看下去,半当中再弱弱地来一句:“制作不易,不费什么事,请各位按个红心(或在看之类)……”呵呵,小农对各位看客可没有这样的要求哟,能耐心看到这里就很累的了。
前面权当餐前开胃酒,或花生米、萝卜条等免费小食,现在开始讲标题故事。
各位看到上图,一个医用的腰盘、一只棉球杯,从它们的放置来看,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
我读卫校的时候,是学化验的,高大上的说法叫医学检验,临床检验、生物化学、微生物是三门主课,所以尽管80年代初基因学刚刚出现在国人眼前,DNA、RNA等,我就有些了解了。至于抗原抗体,最被世人所熟悉的运用,当然就是测定血型,A、B、O、AB之类,还有就是抗菌素、预防针等等,这些倒是如今也值得“凡尔赛”的。
我们还有许多的副科,护理学便是其中之一。那天下午,漂亮的护理学老师给我们上消毒课,也不知怎么就看中了坐在倒数第二排角落里的小农,让我上讲台做一个简单的操作,用镊子把杯子里的棉球夹出来,放到腰盘里,然后再合上盖子。
那么简单的事三岁小孩也会呀,大概是我上课不认真听讲,或者做小动作,或者盯着美女看,眼神迷离,她想耍我吧?
我自信满满,踱着方步走上讲台,拿起腰盘里的镊子,为了显得秀气,还精致地翘起了小拇指,掀开棉球杯盖,轻轻地放在一边……“停!”吓我一跳,怎么了,棉球还没夹呢?
美女老师请我回到座位,指着我在讲台上的摆布问大家:你们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大家瞪着眼睛看讲台上的“静物”放置,坐在后面的还站进来观察,但“切切促促”小声议论一番之后,也没说出什么不正常,便以为是许多同学不认真听讲,美女老师顺便把全班同学同时羞辱一番。
这时她走上讲台,指着我合放在台子上的杯盖说:医用器皿是不允许开口接触桌面的,否则就被认为污染了。还说:“某某同学前面的操作虽然很精巧,但我们不是绘画绣花,本质上错了,所以只能给零分。”
我的完美操作,老师给了“0”分,印象极其深刻,估计不到老年痴呆,将会铭记终身。
在常人眼中,我其实是很邋遢的,什么都不太讲究。现在颇为流行用公筷,或者餐前用酒精棉把餐具擦一遍。或者在家勤抹桌椅、常拖地板等,弄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家里来了客人还要换鞋,宁愿麻烦客人,也要保住自己的劳动成果……
但是在我看来多少都有点过了,有点矫情,当身临其境的时候,我无法“狡辩”——干净不等于消毒,消毒不等于干净。
不知有谁关注到,往茶壶里放茶叶或灌开水的时候,有几个人会把壶盖反过来放置,也就是有提攀的一头朝下?一同出行的朋友上了大巴,擦座椅或垫张纸的人不少,但在看不见肮脏的椅背扶手摸来摸去,接着就开始直接用手吃零食、嗑瓜子、剥茶叶蛋的人有多少?歌厅里近距离对着千万人大呼小叫的话筒呼吸唱歌的人有多少?去朋友家换的拖鞋,你知道之前已经伸进去多少双脚,有脚气的又有多少?聚会时还会有朋友带来医院里被污染得一塌糊涂的病历卡、检查报告等等,摊在饭桌上,让做医生的朋友看看,只差没有手指蘸点口水翻页了……
看上去既没有灰尘,也没有污渍,似乎都是干净的,但医生朋友情面难却,看过病历之后做了个“小动作”,去洗手间把手狠狠地洗了几遍,而你收起病历,想到过也去洗洗再吃吗?医生不说,我也不便说。
但“干净不等于消毒”,甚至因为看上去干净所以更加“脏”,这个道理要拎得清。至于宾馆里的被褥不太干净,饭店里的碗筷不太卫生,那都是想象得出来的,但也不至于有多么不堪。人本来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既然想好了来住来吃,也真的就无需那么矫情了,反正也不是天天如此,权当增加一点免疫力。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坏话两头说,邋遢的小农在消毒的问题上还是蛮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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