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第31次骨折 (-)第 31次骨折
(2009-01-05 16: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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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我的故事 |
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也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人。因此每个人都拥有一份独特的生命体验。无论是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热气腾腾的吃一顿晚饭,还是一两个好友促膝长谈,甚至是那些病床的日子,都愿意在生命里珍藏,就像杨澜登上黄山时,在她的《凭海临风》一书中说:“我拼命吸取这湿漉漉的绿色,积攒着,好留给某个干燥苦败的日子”。《邂逅第31次骨折》,是留给能坐起来打字的心情平和的今天,还有以后很多个美好的亦或是干枯的明天的记忆。倍感珍惜今天和明天。整理在这里,一起分享甘苦人生。
亲爱的朋友,当你看到这篇文字时,我正躺在骨科门诊的病房里,把稿纸夹在纸板夹子上,仰躺着用手托举着木板,记录下这些日子。然后由表妹和朋友帮我打进电脑,和朋友分享这份经历的同时,我会鼓励自己坚持。
邂逅第31次骨折
(-)第 31次骨折
很多时候,都在寻找自己压抑的根由,即便在梦里,也不能做一只翩翩翻飞的蝴蝶,或者是一团姿意舞动的火焰。
很多时候,病痛在时时扣击心灵的门坎:不能笑、不能畅笑,不能……它们就徘徊在门口,透过一丝门缝,时时窥视着我的生命。如果有了点点欢颜,它们便从一只蹲在门口的小兽,猛然间变成挥着魔爪的庞然大物,蹿进来猛扑上来,把我蹿到在地……
——摘自2008年6月5日日记
一位外籍朋友,对邯郸籍北大残疾女博士郭晖说“身体安好是暂时的,病痛是随时的。”是的,病痛是随时的。
7月10日上午11点多,在学习小屋,像往常一样坐在轮椅里给孩子上完最后一节课。孩子们被陆续到来的家长接走了,留下我和父亲。刚才还热闹的小屋阒然无声了。像往常一样,我坐在轮椅上,上了轮椅的闸,停靠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往常,父亲总是做简单的整理后,走到我身后,默默地推走轮椅,而我则同时放开轮椅上的闸,任凭父亲把我推到门一边,锁门,然后带我回家。一切已习惯。
那天,父亲在简单整理后,依然像往常一样,走到我身后,我也习惯性地放开了轮椅上的闸,轮椅轻轻地向前走了,不停地向前走,没有像往常一样拐到门一边,而是向前走,一直走,一直冲着门前的台阶往下翻滚。慌乱中,我拼命地伸出双手,却什么也抓不到,本能地喊到:爹——抓住我——!
话没有喊出来,轮椅载着我已经冲过4个台阶,重重地摔在地上,轮椅也砸在了我身上!身体下传来地面反上的坚硬和冰冷,鼻间嗅到淡淡的泥土的气息,那钟味道并不陌生,每次摔倒骨折都会有那种味道!一阵疼痛从右大腿根处扑天盖地而来。大脑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想,感觉眼前只是一场恶梦;大脑似乎格外清醒:父亲并没有在我身后!他只是路过我身边,随即又拐进了屋里,我却一如继往地把自己交给了父亲。一切是我的错觉!一阵身体着地的响声后,一缕缕羽毛似的白云,从眼前轻柔地飘过……父亲冲到我身边,我死死地抓住父亲的手:爹——你在哪?我痛。我腿疼。腿疼。泪已塞满了仰面的天空,已看不清父亲的心痛、懊丧、自责的脸,已听不清父亲哆嗦的声音……那些游走的白云哪,似乎还是少年时的云影,还载着少年时的诗句:
天上的白云啊/你轻轻地飘下来
地上的人啊/你轻轻地留下来
疼痛的我
穿上白云裁成的连衣裙
撑起爱心做成的小红伞
去寻找春天
……
右大腿骨折了,生命中,第31次骨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说是“邂逅”其实也不是,这更是一场约定。每时每刻我都知道,也许在我小心翼翼推动轮椅的时候,也许在我微笑的时候,一转身,病痛就来了,它就躲在我身后,病痛——似乎是一个脆骨症病人如影随形的朋友,如今,朋友来了。
父亲像托了一件已碎的玻璃品,屏住呼吸抱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医院驶去。蜷缩在父亲的怀抱里,疼痛与爱交织着,我知道父亲再也不会放手了。
08.7.2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