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来到黛玉屋里,黛玉正微闭眼躺在床上。宝玉走到跟前伸手推黛玉,笑着说:“整天睡觉,小心睡出病来。”黛玉知道是宝玉,把身子往里挪了下,背朝宝玉,说道:“昨儿晚上没有怎么合眼。你走开些,让我睡一会。”
“我俩枕一个枕头,说说话吧。”宝玉说着就要上床。
“放屁,”黛玉翻身坐起来说,“外间有枕头,你去拿来,靠在对面床头。”
宝玉到外边去了,回来说:“那腌臜的枕头,我不要。”
黛玉只得把自己枕头扔到床头,说:“你用这个。”自己下床又找一个枕头来靠在另一边床头。
当黛玉抬手时,宝玉深深猛吸了两口气,做出一副非常陶醉表情,兴奋问道:“妹妹袖子好像有一特别香味。”说着,又抓起黛玉手,对着袖子里使劲闻了闻。
“是熏的花香,或是放在箱子中防虫香丸的味道。”黛玉把手缩回说道。
“都不是,”
黛玉望着宝玉,想了想,狡黠笑着说:“我既没有‘罗汉’、‘真人’送方子,又没有哥哥配制什么‘花儿’、‘水儿’、‘霜儿’、‘雪儿’。”
宝玉先认真听,等明白过来,笑着说:“她又是没惹你,你干嘛又提她。”
“你有‘暖香’吗。”黛玉歪着脑袋问道。
“什么‘暖香’,没有。”宝玉不解望着黛玉说。
“你有玉,别人就有金;别人有‘冷香’,你难道没有‘暖香’。”黛玉说着,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宝玉举起双手,哈了一口气,扑向黛玉,说道:“要你不讲,你偏要讲,看我怎么挠你痒痒。”
黛玉举手又是拦着宝玉上前,又求饶,笑嘻嘻地说道:“再也不敢了。你还在那头靠着,我在这边睡一下。”说着躺在床上,并用手帕遮盖在自己的脸上。
“我讲个你们扬州流传很经典的故事,有个黛山上有个林子洞,洞里住着一窝耗子,”宝玉说道。
“尽是瞎编,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们听说过的事,多着呢,”宝玉朝黛玉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继续说道:“一天,耗子王对众耗子说山下有大米、玉米、苹果、香芋等各色好吃,谁有本领拿来,本大王一定重赏。各耗子纷纷请缨同,有去搬大米的、玉米的、苹果的,要去搬香玉是一个头最小最瘦的耗子,众耗子都笑话它自不量力,小耗子争辩说:‘我有本领’。众耗子问:‘有何本领。’小耗子说:‘我会变成香芋。不易让人发现,我就一点点把香芋搬回来。’说着摇身一变,一位妙龄女子出现了。众耗子哄堂大笑,都嚷着说:‘错了,错了,变成大姑娘了。’小耗子一本正经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大名鼎鼎两江盐政林如海唯一宝贝女儿就是最美的香芋。’”
“我就知道你胡编,还用什么典……。”黛玉扯下脸上手帕,指着宝玉话没说完,宝钗掀帘走进来,笑着问道:“用什么典。”
“宝姐姐来得正好,宝玉骂我,还瞎说是什么典故。”
“他会用典吗,”宝钗一脸惊讶望着宝玉说,“前面元妃回来省亲,命他作一首怡红院的诗,明明是娘娘不喜欢‘绿玉’,把他先前拟的‘红香绿玉改为怡红快绿’,但是他在诗里偏要写‘绿玉春犹卷’,这不是明摆着与娘娘争驰吗。我要他把‘绿玉’改为‘绿蜡’,他问‘绿蜡’有典没。唉,如此见忘,将来在金銮殿是考试,只怕‘赵钱孙李’都不记得,我告诉他典的出处是唐朝唐翊的咏巴蕉诗中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说得三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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