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填了一首《秋窗风雨》词后,又凝思落泪至三更方睡。
凤姐在房里见邢夫人派人来叫去一下,急忙换了衣服坐了花车到邢夫人处。
邢夫人用忧郁神情往看凤姐说:"叫你来,有件麻烦事同你商量一下。大老爷看上老太太身边的鸳鸯,想纳到房里来,看你有什么办法。"
风姐一听,象充足气的皮球,使劲往地上一摔,弹了起来一样,立马从椅子站起来,心中暗暗骂道老不正经下流胚子,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真真两个一路货色,见色眼开。原来,凤姐前两天生日,贾链与鲍家的偷欢被捉奸在床,两人大闹一场。
或许凤姐起床动太快,或许凤姐与邢夫人挨着过近,起身气流冲击到邢夫人,邢夫人以惊恐眼神望着凤姐。约停留了几秒钟,凤姐扭过头去,看着前面不停摆动挂钟,慢慢说:“这事呀,空怕难。一则老太太离不开鸳鸯,二则老太太经常讲大老爷把这些姑娘弄到房里去,整日喝酒取乐,不仅端误人家姑娘,对自己身体不利,官也不好好做,何况,现在儿子、孙子、侄儿一大群面子上也挂不住。"
没等凤姐讲完,邢夫人就"哼"了一声,打断凤姐讲话,侧过身子,赌气地说:"我有意叫你来商量事情,你到先说一通堵我嘴。你看下大户人家,那一个不是三房四妾。鸳鸯就是老太太身边丫环,过到这边来当主子,多少执事丫环想都想不到,她未必不答应。再说了,大老爷脾气你们是知道,谁还惹得起。"
凤姐知道邢夫人行事风格,除了处处听从贾郝摆布,就是贪婪不止,凡经过其手银两,以各种理由克扣据为己由,其余事情不管不问。凤姐走到邢夫人对面,俯身望着一脸不满邢夫人,陪笑说:“我一个小孩似的,那懂得这多。打个比方,老爷太太有时生起二爷气来,恨不得往死里打。过后,还是把最好东西赏给他。老太太对大老爷就是同样心情,别说身边一个丫环,就是心肝宝贝也照样愿意给。等会,我先进老太太房中去,把房中其他人引开,方便太太跟老太太说话。
邢夫人见凤姐态度变,脸上充满喜悦地说:“这事,我看先不与老太太说,如果老太太不同意就不好往下走了。还是先跟鸳鸯说,她同意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凤姐心想,我要是先过去,鸳鸯同意尚好,不同意,太太必疑心是我透的风,于是笑嘻嘻地对邢夫人说:"这事现在就办。刚才来时,门口小厮说太太车子拔了缝,正在修,何不坐我车子一起过去。"说完,帮助邢夫人换衣,扶了邢夫人上了自己花车,一起往贾母处来。
在车上,凤姐又说舅妈送了鹌鹑蛋来,炸了要先送给二太太,等大太太先去鸳鸯处,再一起去见老太太。邢夫人点头称是。
花车到了凤姐院门口,凤姐先下了车,径直回房。邢夫人先到贾母说了几话,就出来了,穿过弄堂,就到鸳鸯房里来。鸳鸯正在做针线,见邢夫人来了,立即站进来笑着让着。邢夫人拉着鸳鸯手,盯着鸳鸯笑,见鸳鸯身穿大红缎子袄,披着貂皮坎肩卦子,下身围着深绿裙子,蜂腰削背,鹅蛋脸,高鼻梁,一头乌发披肩,白净脸庞上有几粒斑雀在腮帮处。
鸳鸯见邢夫人一直望着自己,反觉不好意思,红着脸问:"太太今日怎么不早不晚过来。"邢夫人笑眯眯地说:"恭喜姑娘了。"说着把鸳鸯手拉着更紧了,鸳鸯似乎猜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不由低下头。邢夫人说:"大老爷想纳妾,在外边买的,钱用了不说,还怕牙子里不干不净,在府里观察了半年,就是你是个尖,模样俊俏,又聪明伶俐。大老爷满心欢喜。“说着,又往鸳鸯身边靠了靠,挨着更近说:"你是知道,我不是容不得人的,最好相处,过来了,就是半是主子,一年后,生个胖小子,就与我比肩了。我们现在一起回老太太。"说完,就站起身来,要一起往老太太房里去。
鸳鸯低头不语,邢夫人一脸认真说:"姑娘想想,机会难得,多少人还眼巴巴望着。再说,过二、三年,老太太允了,就是配个小子,也是穷守一辈子。"
邢夫人心想,有什么了不起,老太太喜欢也是个丫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鄙视眼光看着仍一直低头不语,坐着不动鸳鸯,强压怨气为自己找台阶下的口气说:“姑娘不好意思话,还是先找你父母长辈说。"说完,出了房门。
凤姐回屋后,就把邢夫人说的话都与平儿讲了,平儿摇了摇说:"从鸳鸯与我们私下说话来看,这是未必能成。“凤姐若有所思对平儿说:"估计大太太去了鸳鸯处,一会就过来,你回避一下,到园子里去转转,免得说我把话透给你了。“又回头看了门口站的丰儿一眼,眼里传出不许在外瞎说信息,丰儿会意点了下头,表示明白意思。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