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子的耳朵
(2012-02-20 2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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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眼看着听力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也逐渐习惯了天聋地哑的状态。想想还是打算让老公陪着去医院做个检查,让权威机构确定一下,我是不是真的算“失聪”了。
“好吧,周末去检查一下。”
为什么要周末去呢?虽然“二十年如一日”这样的工作评价绝对不含水分,不过我现在应该已经归入老弱病残之列了,就是发挥余热,不用再创先争优之类的了呀?
“那就请半天假去吧,我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
算了,既然群众监督已经成了无意识的自觉行为,我更得有意识地严于律己了。
看起来我现在好像是个病人,可是平时连头疼脑热都不常有,即使有,也抱定“轻伤不下火线”的立场。既不用去给儿子开家长会---听不见;也不用带儿子打预防针之类---不需要……谁都会遇到有事的时候,我偏偏成了“没事人”。单位不设打卡机考勤,我竟然做到了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按时上班、下班。
何况憋个大红脸请假也不是多占便宜的事,周末我的时间我做主。老公的觉悟都那么高,我的境界也不能太低了。自己的事就不占公家时间了,这当然还得感谢人民医院周末为人民服务。
耳鼻喉科无人候诊,直接和医生说了来意,医生照例要拿着工具看一下耳道,我这毛病从外表看当然没一丁点毛病的线索,直接做纯音检测,电测听和声阻抗两个项目。坐在隔音室做电测听,其实不做也知道听不见什么。隔着小窗户看见老公和检查人员谈笑风生,我连耳边的蜂鸣都听不见,当然更不知道他们在热络地聊着什么,就当看皮影戏了。
检查人员满脸同情地看着我,我冲他一个不带阴影的笑容。检查结果是确定无疑的,拿着检查单去找医生,医生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把检查单还给我们。我觉得应该在检查单上“医生诊断”那一栏有个医生的意见吧?在我们的要求下医生很勉强地写下“感音性耳聋”的字样,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我还觉得起码应该有个医生签名吧?医生不肯签下他宝贵的名字,不由分说地递还给我们。老公给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再别自找没趣了,于是我们知趣地回家。
我很好奇地问老公刚才和检查人员说什么事那么好笑?“哈哈,没什么,人家说你现在的情况可以申请办残疾证了。”看到他写在手机上的这些字,我差点没回过神来,就为这?这什么人呐?人家验明正身说我是残疾人了,他竟然像拣了什么大便宜一样莫名其妙地笑啊笑。
曾经在网上遇到两个和我同病相怜的病友,一个感叹“不如一死了之”;另一个据家人说得了精神抑郁症,不但要服药治疗,全家人都得照顾他的情绪。我这个病人像个若无其事的没事人也就算了,老公也这么没心肝啊。皮实的病人和心宽的家属还真是绝配。
走在路上我怎么想检查结论也太草率,“应该去找医生署名,他以为他的签名多金贵啊!”老公充耳不闻,继续不紧不慢地走他的路,下台阶、过马路还不忘给我支起一条胳膊当拐棍。哎,真可惜一双好耳朵,我再说几句他就该捂耳朵了。
残疾证听起来怪吓人的,咱们还是不申请了吧。先问问我家的百事通,残疾证能有啥优惠?他耐心写给我看,“没啥优惠,坐公交车半价,坐火车半价,你不会想要吧?”切,这点小便宜也太不值了,我当免费坐车呢,再说我平时是以步代车的,既环保又节能,不用贪那点小便宜了。好像残疾人办个体就业能享受营业税优惠,问题是我没本事砸了铁饭碗去创业啊,那就更不用考虑了。如果政策恩惠到可以享受个人所得税优惠,那我真可以考虑为了我每年贡献的不少的税金去争取一下合法权益,纳税合理足矣,无需太崇尚光荣。其实最吸引我的是那样我是不就有资格去参加残疾人运动会?在筷子里拔根旗杆?
走到半截,我还在琢磨刚才医生的态度,拽着老公的胳膊嘟囔,“你听我说呀,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审核哪个业务少了凭证一张,漏了印章一枚,缺了审批一环。不是我职业病啊,我们就是去找他挂号的,他为什么不肯署名?翻箱倒柜找出的病历人家看也不看一眼,连个检查单都不愿意写,出具诊断意见那难道不是他的职责吗?我们应该回去找他签名才对。” 老公耐着性子听我叨叨完,直接停下脚步,跺脚。吼了两嗓子看我除了摇头没啥反应,他也摇头,无奈地掏出手机写了几行,“没什么道理,人家就是不签啊,你没看见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你再大声喊我也听不见啊,刚才你要对医生这么吼两声,没准他就给你签字了,狗都知道怕恶人呢。”对外人宽容地充好人,对家人严苛地扮恶人,我这个属狗的还真被吓住了。
医生签不签名都改变不了我的检查单的事实,我就不去较真了,反正就那么回事了。我现在清醒地认识到我的耳朵真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当然我也不能毫无良心地说它们变成了废物,百无一用。美女花瓶虽然有点俗,但导演们也爱用来做点缀,我就当我的一对外形不错的耳朵是花瓶吧,或者说“衣帽架”也行。要保持五官端正的外形当然少不了一双耳朵支棱,何况戴眼镜离不了,戴口罩也少不了耳朵的支撑呢。哦,怎么能忘了那些漂亮的耳钉、耳坠呢,没有耳垂何处依托啊?
虽然我没有乖僻之心,也只能“用眼传神,用脚示意,用指点划”。不过我还想起一句话来,“感谢你给予我耳,使我藉跫音便知来者之愚之智之恶之善。”我还能藉着跫音吧?
二〇一二年二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