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雾

    2007年的12月，是我在北京经历的第47个冬天。在这个冬日里，挂霜披雾的早晨比往年多了许多天，昏朦的马路上，车灯如流星雨，在与浓雾的碰撞中挣扎地蠕动。

    如每一个重复或拷贝的早晨一样，我六点多就卷入到看不尽头的流星雨中，唯一不同的是，路边多了一些残破的圣诞树，那是昨天——圣诞夜的遗留物。

    2006年的圣诞夜我是在重庆度过的。那天晚上11点多，我肚子饿得直唱歌，又特别想吃重庆小吃，特别是重庆小馄饨，于是，重庆大学的几个老师只好开上车与我外出找卖馄饨的小店，但是车子从重庆大学一直转到解放碑，也没有找到一家可心的店铺，而车子却在解放碑被近10万过圣诞夜的青年人堵在了马路上。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中国年轻人对圣诞节的狂热。

    昨天的圣诞夜，刚从英国回来的女儿也卷入了北京年轻人的疯狂之中，一夜没有回家，而我由于多日的疲倦，很早就蒙头大睡了。但刚合眼的时候，搜狐的一个小女孩就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我还没出声，就听到她在电话里哇哇地叫起来，大概是在指责什么，直到后来听出我的声音，才抱歉地解释她是把打给男朋友的电话错拨到我的手机上。再睡时我想，这小丫头一定是在骂她的男朋友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没接她出去过圣诞夜。

    年轻确实好，累的轻松，笑的简单，还有许多节日。

    今天早上车比往日还要堵。过了文慧桥，车基本是停滞不动了。无奈中我只好把车停到便道上，在路边的早点铺子买了两根油条一碗馄饨，一边吃一边等待路况的好转。

    油条顺溜地吃完了，路却越来越堵，等我到达目的地——北京市科委，已经是9点钟，细算下来，一早我已在北京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但路程只有18公里。

    这是一个低效的早晨，只因为我的面目被冬雾遮掩着，所以不论周围的人还是我自己都不会看到脸上的尴尬。

    下午四点，在北京科委开完了三项2008年重大科技项目立项的专家评审后，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车里，雾退了，但天却早早地变黄。

    此时，我瞬间有了蚕脱茧后的轻松感，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完成了2007年的全部工作，也就是说，我可以无牵无挂地休息一段了。

    回到研究所，我第一件事就是向所长请假，希望所长能允许我从即日起到2008年春节前，休一个长假。所长今天心情不错，基本算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马上给太太打了一个电话，说：“闺女不在家，咱俩也过个洋节吧，晚上请你去丽都吃西餐”，听声音，电话那边的老伴有些疲倦，她说：“饭我都做好了，是你喊着要吃的红烧肉和拔丝山药。”我听得都饿了，只好改主意，决定买个蛋糕回家和老婆一起过节。

    回家时，天已经很黑了，沿途灯花闪耀。我打开音响，放的是刀郎的西部情歌：空旷的音符飘逸在茫茫的草原上，白云、蓝天、草地、牛羊。

    刚刚想轻松的时候，听着这些在轻松与束缚之间没有界限的歌曲，这种感觉和滋味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可以表述或诠释的文字。

    突然会有几分苍凉。

    突然会想到这一年“过完“的每一个日子，想到没有界限后，生活会是怎样的运行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