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午后，开始有了一些雨意，悉悉索索的雨点，渐渐消解了深秋不该有的郁闷，我在廊下修剪花草。那海棠春节可能无法开花吧，但是它长出一个茁壮的小苗，很不容易，算是一个极大的交代，我将那些有点黄旧的叶子剪去，连同一小截枝桠。绣球明春定会花团簇锦，因为初秋的时候，它们整个改朝换代，节骨眼上满是肥厚的新芽。吊兰被我齐根剪了，只剩一茬，不久它们也会翠绿泼溅，这个我不担心。

人们说“是日小雪”，然后后面就开始晒初雪、谈物候、论吃食，再一次，我觉得自己离“情怀”这种东西越来越远了。

有一次，我问：“为什么现在我写不出那些好玩的句子？为什么我现在有时看一些东西，会觉得是假相？这多么可悲。”你淡淡地说：“因为你以前不怎么关心现实，现在开始活在现实里，忙都忙不过来。”我笑了，原来这样，那就好。

还真的有点忙。昨天去澄海听课，回来有点感冒，八点多就睡了，儿子十点多发现少了娘亲的唠叨不正常，给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叮嘱我渴了就喝。下午到学校后跑来跑去，坐下来居然发现钱包不见了，让同事来帮我找，她笑笑提醒会不会放在家里。只好赶紧回家找——因为晚饭没有着落。

中年人，谁都不喜欢奔忙的节奏，而我，每天都在应付。

那天，我动了点小心思，盘算到时业务水平考试的时候，如果时间不够，作文就不写了，至多让领导叫去谈话。我从小没胆量当坏学生，这个小念头让我小小得意了一会儿。你惊讶地说：“写东西不是你的最强项么？连这个也要放弃？”唉，我只是说说而已。

上个月，跟年级的零分作文学生谈话，第三学月考试零分作文卷奇迹消失。这个月，辅导学生参加星河杯潮汕三市中小学生作文比赛获得高中组三等奖。上上周，我们跟体育生谈话；上周，我们跟尖子生谈话；今天，又跟复读生交流了一下。我只想一件一件做，做可能有意义的事情。今晚的继续教育培训就是没有意义的消耗。

下午第四节，雨淅淅沥沥，社区高楼大厦的灯火渐次亮起，学生在写作文，我走到班里第一行的空位做题，面对着他们。教室里很安静。有时，我拿着茶杯，边喝边在过道上走一走，看看学生的作文。我心里清楚明年高考的情况，但是，对比起三年前，自觉这一年自己还是有进步的，而我的学生也在原有的基础上尽了努力。我们都是一种常态的存在，不优秀，但也不用太自贬。

先前一段时间，周二下午固定练习作文，每次，我都带一本杂志放在讲台上，吆喝“谁最先写好，这本杂志带回家！”效果不错，现在他们大多数人能在一小时的时间里写800字以上。今天，我的包里放在一本最新的，但舍不得给他们，因为里面有鲍勃•迪伦的介绍。

一个人要走多少路

别人才把他称为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这样的句子了。

是日小雪，我的键盘输入法选词框上，绽放着林间白色的小花，它们像极五月的泡桐。那个为你连输入法皮肤都选好的朋友，那些在你最着急的时候马上出现的朋友，谢谢你们，长路遥远，凛冬将至，愿我们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