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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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电台梁朝伟史铁生陈村 |
分类: 朝花夕拾 |
海边的城。向晚的风,远远从海上来,伴着海浪的节奏,一阵一阵的,饱满浓厚,吹得人不由得摇头眺望。
西边的云彩,六七点时分,仍然秾丽稠厚,牵着海风四处游荡,把一窗的青翠玉兰调成青黄的酒,让人想一饮而尽。
窗外,是一场盛夏的游戏。
此时的我,常常在厨房做饭。边做饭,边听电台。
这一阵子,听叶清读作业本的《你离开北京》。他们说,叶清就是梁朝伟。我曾几次有心辨识一下,不很确定——因为他发音太标准了。不过,声音如此清朗纯净,那不是一般中年人能有的。寂寞如他,内敛如他,也是。
实际上,这种纯粹兴趣的电台录音和聆听,真的只有寂寞的人才会。把世界关在外面,讲讲别人的故事,听听自己的声音,看看那些依稀的身影隐隐远去。那些辛酸和痛苦,能够说出来的,都成了书签,敢看着它,敢拿在手上摩挲。时间,渍干了曾经鲜活的血肉;风,又把它们凝结了。他说:“时间把你、我变成我们,用了两年,岁月把我们变回你、我也用了两年。”当年我们宿舍里,那个女孩与男朋友分居两地,每晚听着电台入睡,我们都不大敢说她。
手机就放在杂物桶上,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抽油烟机轰轰的声音,肉在砂锅里噗噗熬着的声响,不断地搅合在一起。对面楼的窗户把余晖反射到厨房的墙上,我伸手想去摸一下,蓦然想起当下——
是的,这是2013年7月初的一个黄昏。股市、金价、坠机、离婚、强奸、贪污、暴力恐怖、考生自杀……新闻上百分之八十是吐血消息。
作家陈村有一次跟史铁生聊天的时候,说:人是一点一点死去的,先是这儿,再是那儿,一步一步终于完成。我能想象他说“这儿”的时候正指着自己的心,或者说心脏。基于同样的道理,巴特勒说:“三十而死,六旬而葬”。
有时,当你想到有些人活了些日子就要不断地感受和思考死亡,你不觉会暗骂那些鸡零狗碎的猥琐,你不禁会觉得很伤感很空茫。算了吧,如果有精力,好好看书喝茶去,再不,就好好睡觉,也能混个不浪费资源。
假期开始了,骄阳似火,SPF80都抵不住。晚上带一帮小年轻人去操场打篮球。有一些上夏令营去了,儿子昨晚一个人在那儿投篮。这让我想起,当年自己刚从农村回到城里的那一段,也是这样的夏夜,在儒林第的天井里,月色荷香里,我拿着一条绳子,一下一下地跳着……
操场边上的芒果熟了,他们留了几个给我。我吃着这清甜沁人的家伙,问自己:今年和去年,有什么区别吗?
——这世界正在变丑,可是我们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