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和阴霾笼罩这座城市，已经将近一周了，晚间新闻报道空气湿度99%。这样的天气，容易让人联想起读书时，光滑平整的石板路、高大的麻楝树下疯长的雪梅，浓郁的香弥散在湿气里。偶尔，还会连带着问自己，那时读下的那么些东西，有没有真正作用于现在的生活？

要说有的话，高中的教材的确和这些东西连接得比较紧密。到特长班上课已经有几周了，听说我去那边上课，有同事劝我不要去，那里俗称“塔利班”；也有人说，“这样的班，你们这些人才对付得了。”我们这些人，呵，恶人了。

比较不幸的是，第一周我们把第四单元提上来学，我可怜的唐诗宋词们！当我在上课时，仿佛看到当年陈老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颇具深意的微笑；耳边回荡着赵老师浑厚亮堂的声音“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这些美好的句子曾经在502宿舍的无数黄昏被喋喋地诵读着。如今，“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无限沧桑虽在我心中涌动，却丝毫不能把秋风招进教室里。

然而，我不生气。我对学生说：如果你们真是有特长的，那么，命运是公平的，他给与你比别人多一点的天赋，其他科目的成绩差一些是正常。我对你们要求不高，各位行为举止可以像个艺术生，修养风度更要像。这就行了。

我尽量不让他们讨厌我。课程进度很慢，因为课堂上生成的东西多数不能推进探究向深远处前进，而且指导朗读花的时间也比较多。有时只能应接不暇地对应着谈话；有时，听他们讨论《雨霖铃》Flash的音乐和动画制作；有时，课前和他们一起看一段电影，顺便谈谈电影。这两周，检查背诵和作业，有些同学不怎么听课，但是，检查时他们能节奏均衡地完整地背诵出来，让我感觉那是一截没有意义的语流。一般情况下，抽查到的同学十有七八是不能背的，他们很坦白地笑着说“我不会”，我很直接地回答：“背完了才可以走。”于是，最终没有一个不能。有时，我想弄清楚什么因素让这些人成绩那么差，当然，他们已经搁置和抛弃已久的东西（学习态度、方法、价值观），绝不是我能短时间补齐的。有没有可能在一片空地上重新搭建楼房？决定这种可能的，应该是老师有足够的力量去召唤和激发他们对文学的喜爱。我疑惑这件事是否很有意义。

教室里的风琴、吉他、运动鞋，以及随意画着各种线条的白纸，这松散随意的氛围，还是让人喜欢的。我且把教材熟悉了再说。

此刻，又下雨了。这段时间，雨，总是夜里大一些，滴滴答答的。幸好有个房子，幸好有个家，教材和闲书交错读着，被窝暖和，老茶淡远，过着，过着，这一辈子也就过了。或许，他人在你的人生中，你在他人的人生中，有缘的话，都能留下点什么记忆。这些记忆，会在某一个春夜，翩然而至，栖落在灯台边上。——也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