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冬

     这个下午，不去上班，送儿子去学校后，就回家了——

     回家听《雨的印记》。它应该是某部韩国片的插曲吧？那样的让我心伤。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一个很熟悉又很没有感情的城市，我已经住了十四年。它只是一个可以让我行走的平面，没有值得珍惜的任何一座山、任何一段河。

     而我的故乡，那座飘着小雨，小巷悠长的小城，轻声细语轻轻滴落——在青石的庭院，在院角的荷花，在每一个转弯的街口。

     然而，故乡也回不去了。妈妈告诉我，等我退休的时候，她必定老去，我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记忆被勾起的时候，往往是最伤感的时候；想望被勾起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时候。

     每时每刻，我们都回不去。所以，如果某一刻是美好的，一定一定要珍惜。

     我们的精神可以栖息在哪里呢？

     昨天，一个学生写随笔讲到他的学习成绩不好，是因为他没能和谁谁坐在一起。我告诉他，不要把精神寄托在别人身上。然而，我何尝不是呢？有时候，我想，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能像八爪鱼一样，以触角抓住八个点，必然是十分有安全感的。当然，如果我们发现我们想触及的地点原来并不适合——或者那个点它并不愿意，但就有切肤断臂之痛了。可能，过了一段日子，我们又会试探性地再长出一点点，再试探性地碰一碰另外的一块地。说句实话，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有这样的需要。

   深夜，有个小孩打电话谈生命。躺在沙发上读书的我，骤然间，神经直竖起来，我坚定地、轻柔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给T分析。电话的那头，T静静地听着，我能感到T的害怕，也能感到T的隐忍。这是一个我很珍惜很在乎的小孩。

    其实，对于生命，我刚刚感到我们是无能为力的。那天，在高速公路上，驾车的丈夫与我边还说着话就睡着了，车子加速冲向一辆装油的大货车——我看到车子的前部已经插进那辆车后面了，我大叫“你要干什么！”他缓过来，方向盘一转，车子好像要飞出高速公路掉下河去，忽然，车子又折回来，几乎撞到货车的轮子上。我坐在那里，抓着安全带，骤然明白：对于生命，我们真的没办法！

    如果生命都没办法，你还想怎么样呢？

    听《雨的印记》，不知怎的，那叮叮咚咚回旋反复的旋律，让我在凄美中听到一种执着。这或许是我喜欢它的缘由吧，这也或许是我一直认真过日子的缘由吧。

    谨以此文纪念这样的冷冬。雨，其实，有印记吗？生命，其实，有印记吗？有的学生问我，我想回答对老师来讲，这些文章就是生命的印记。很多时候，我都心不在焉，但是，这个下午，我心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