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情缘

喜欢画画，可能源于对色彩和线条的迷恋。

小时候，爸妈住在乡下，我在老家跟奶奶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没上小学时，春节买新衣，硬是要买了一件粉紫色的尼龙外套。当时，我特别喜爱粉紫色。小学五年级时，全市流行白色与某种艳丽的色彩相间的海马毛外衣，妈妈给我打了一件。春节穿上时，我硬生生地在马尾辫上扎了一条白底红点的丝巾，气得奶奶……

小时候，没什么游戏。于是许多寂寞的时光就用来画画，我有一本白纸“画册”，涂涂抹抹还不少，工具是水彩笔。还有一本是临摹《芥子园画册》的，当时不知怎么看到这本书，给别人借来后，恨不得全部把它临摹下来。初中时，迷上了席慕容，也学着自己写诗，就给这些散文和诗配插图。席慕容的书不知传到谁人手上了，但自己的画集至今藏在箱底。那段时间，还学街头给人画像的画匠，拿某些演员，或某些名人的画像跟着画。当时，我们家订有《大众电影》和《书法》（这在今天看来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我有好多素材。我画过安徒生，就是现在我们经常在介绍安徒生的作品中看到的那个图像。

也许我对画画的喜爱程度不足，也许我本身的天赋不佳，我的父母从未想过让我专业地来学画。我父亲对我说“画画你未必能画得很好，当老师稳妥些。”

但我还是接受过两次稍稍专业的辅导。一次是在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为什么会去学画画呢？因为我考糟了，考不上最好的高中。这对于当时很冲很骄傲的我来说，是一件特别没面子的事情，我不知怎么办。父母给我报了个绘画班，我一头扎了进去。那是什么美术学院的两个学生利用假期向某个学校借地开的，学生程度不分，全在一起。时间很充足，从早到晚，中间可回家吃饭。我在那里进行了人生的第一次自我心理疗伤：早早去，坐在那里几个钟头不起来，聚精会神地画。酷热的中午也出门。就好像憋了一股气，沉下去，沉下去，在一个月后，浮出水面，喘出了这口气。这段经历对我的人生影响重大，它让我明白了:人要沉下来；当你专心致志时，你获得很多。一个月后，我对自己说“来，我们上高中，我们再打一回。”

第二次是读大学的时候，刚开学，大家都闲得慌。而且又过了高考关，不用考试，有一股怅惘。于是和几个同学去学画画，每晚刚吃过晚饭，就背着画夹，踩着单车出去。那年冬天也特别冷，有一次回宿舍，牙齿不住地打颤。那次有几张素描画得不错，藏了一段时间。后来，选修绘画，上课的时间是春天的晚上，地点是在一座老教学楼的底层，灯很亮，空气潮湿而温暖，老师很和蔼。他大概看我比较认真，在一个比赛中，评了个二等奖给我。学生会通知我可以去领奖，奖品是一套可以放在手里转的铁球，我至今不知那东西的特定称谓是什么。当时，我觉得他们很有创意又替人着想——画得手酸了，拿那个东西活动活动。我把它给我老爸了。

之后，我大学毕业了，结婚了，生孩子了。画笔、画册、画板、雕刻刀、泡沫板、音乐、小玩意……一件一件逃出了我的生活。我感到我的触角正一点一点地萎缩，感觉一日一日地迟钝。偶尔，我会轻轻地问自己：“我们是不是一定要为孩子的长大，为学生的成功付出这么多？”

什么时候，我还能抱着一叠书，穿着心爱牛仔裤白衬衣，笑笑地走在学校的青石板路上——而当时，风清，云淡，我年轻的脸庞有阳光跳跃？

那逝去的时光啊，不复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