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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是杨凝式所书,文不长,行书,凡七行六十三字。笔札形式,内容如下:
昼寝乍兴,
輖饥正甚,忽蒙简翰,猥赐盘飧。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羞,充腹之馀,铭肌载切。谨修状陈谢,伏惟鉴察,谨状。 七月十一日杨凝式状
杨凝式是梁、唐、晋、汉、周五朝元老,官至太子少师。五代朝代更迭频繁,战乱连年,杨几次入朝为官,又多次寻病辞官。甚至为了避祸,他不得不装疯佯狂,故后世称其杨疯子。难得在混乱的年代有此逸性,为自己隔出了一方自由率性的空间。
有一年秋天,杨凝式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他觉得有点饿,这才想起中午没有吃饭。恰在此时,宫中给他送来了一盘韭花,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韭花做得地道,吃起来特别美,为表达感激之情,杨凝式当即写了一封谢折,然后派人送往宫中。
本是一封不经意写就的手札,连杨凝式自己也未必在意,哪知后来竟成为传世之宝,被誉为《韭花帖》,同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季明文稿》、苏轼《黄州寒食诗帖》、王徇《伯远帖》并称为“天下五大行书”。因为一盘韭菜花,成就了一篇绝世之作。禅宗把这种妙然天成的佳品比喻作“啐啄”,就像马上要孵化的小鸡在蛋壳里啄,母鸡在外面啄。破壳而出,自然而然。
据说,后来《韭花帖》被杨氏子孙献给了宋朝。以后王朝更替,都城迁移,《韭花帖》一直作为宫中珍品被历代皇帝收藏。至清代乾隆年间,朝中有位蓝翰林为皇帝管理“三希堂”法帖,他临摹《韭花帖》18年,达到了形神兼备足可乱真的地步。趁着乾隆晚年不常练字的时候,蓝翰林偷偷地以作了假的摹本换下了杨凝式的真迹,并据为己有。唐浩明先生在历史小说《杨度》中曾写到:杨度当年在北京八大胡同花了3万银元买下这幅《韭花帖》送给一位喜欢临帖的歌妓,其风流壮举传遍京城,有人戏称杨度为“杨韭花”。哪知这桩风流韵事越传越远,一直传到了蓝翰林的老家浙江金华县,蓝翰林的后人听说后哑然失笑。原来,蓝翰林当年冒着杀头之险偷出来的《韭花帖》真迹一直珍藏在他们蓝家,传了六代而完好无损,杨度花了三万银无买下的那个东东是个赝品。
《韭花帖》字体介于行书和楷书之间,布白舒朗,清秀洒脱。董其昌曾说:“少师韭花帖,略带行体,萧散有致,比少师他书欹侧取态者有殊,然欹侧取态,故是少师佳处。”清曾协均《题韭花帖》:“始知纵逸雄强之妙,晋人矩度犹存,山谷比之‘散僧入圣’,非虚议也。”
汪曾祺先生曾撰文“韭菜花”,说杨凝式把韭菜花见之于文学作品这是头一回。
汪文中说“助其肥羜”的羜是出生五个月的小羊,当年,杨凝式所吃未必是五个月大的羊羔,只是因为诗经《诗·小雅·伐木》中有“既有肥羜”,就借用了。韭菜花与羊肉同食,却是肯定的。杨凝式是陕西华阳人,汪先生考证出“以韭菜花蘸羊肉吃,盖始于中国西部诸省。北京人吃涮羊肉,缺不了韭菜花,或以为这办法来自内蒙古或西域,原来中国五代时已经有了。”
昨日得见近代著名书家刘依仁(1850-1921)之墨宝,写的也是这个《韭花帖》。刘依仁,字湘渔,东明大屯丁咀人,年十五应童子试,以书法工整受提学贺寿慈之知,补博士弟子员。光绪乙酉(1885)年,以廪膳生选取拔贡。试不第,遂致力于书法。其自幼师法颜柳,继习东坡,勾勒纵横,无不得心应手。曾得清朝贺玉甫、夏子松两尚书器重,有“字压八府、文擅畿南”之批。史料载,两尚书曾以茶包、扇囊、对联、文房四宝馈赠,且赠句云:“贤契得此全无用,助尔添修五凤楼”。其作品在鲁西南及河北一带流传颇广,一时称为杰构。晚年,五品次河南陕州直隶州州判,因父老迈,不忍远离,未任,馆于道员刘雨田家。清亡,归隐故里,杜门读书,不入城市。民国十年卒,时年七十有二。
刘拔贡所书《韭花帖》平正通会,人书俱老。据收藏人郝先生介绍,当年老先生来小井、裴子岩一带访友,未遇,被其祖父邀至家中盛情款待。郝先生祖父亦喜文墨,早知盖八府之名号,遂向其求字,刘拔贡没有推辞,当即为其写《韭花帖》一幅。有趣的是,这幅被郝家奉为传家宝的刘拔贡墨迹,开头即错了一个字,本为“晝”寝乍兴,拔贡误书为“書”寝乍兴,这实在是个不该发生的错误,难道老拔贡当年读书亦是囫囵吞枣,一目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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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拔贡书《韭花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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