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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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县骈邑朱虚县朐山弥河穆陵关王坟衡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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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七日老井做临朐行。是日天朗气清,俗所谓“无风无火”者也。驱车越三地市五区县之地,行程凡五百余里,朝发夕返,走马观花,途中景物可观者颇多,择其要者简述如次。
沿309国道国道东行进淄博界,至王村镇东南之岔路口,下国道沿省道东行,省道曰胶王路,可知此路东达胶州。不远处有煤石之山两座,即岭子煤矿所在。王村镇今属周村区,而岭子镇则仍属淄川。二镇《淄川县志》均有记载,只是当年的岭子村叫“两下岭”,不及王村出名。王村之东有东铺、西铺二村,因古官道而得名,明代此地属淄川县之忠信乡,西铺是明末户部尚书毕自严的故里,毕氏府第赖蒲松龄在此教书而得以幸存至今。前年到西铺游玩,村南新建了一座“四世一品”的牌坊,牌坊所靠之路应该是古官道所在。古官道在胶王路之北,在商家镇有岔路口,西行经冶头村可达西铺,而今的冶头公社或冶头乡也早已撤销。
淄川地处丘陵地带,沿路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山丘。淄川自古就有开矿、冶炼的习惯,境内随处可以看到矗立在田野上的烟囱,因此山上的树木大都灰头土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更显得干瘪、憔悴,也许雨洗之后才会苍翠欲滴。
转眼之间汽车由商家镇境进入钟楼街办的辖区,几十年前这里曾属于以区城为中心的淄城公社,后来由淄城公社又分出了黄家铺公社,公社驻地在西关附近的黄家铺村,再后来公社改为乡,乡改为镇,镇改为街道,甚至连黄家铺也改名为钟楼,莫非淄川城的老钟楼就设在黄家铺吗?
车过寨里镇境进入黑旺镇的地盘,黑旺镇位于淄川东部,毗邻青州。八年前我经常来黑旺,辛泰铁路(辛大线)从这里路过,这里有个黑旺站,车站因村而得名。而黑旺镇驻地却设在蓼坞村,三十年前黑旺镇叫蓼坞公社,后来才更名黑旺镇,猜想可能是想沾黑旺站名气大光。黑旺镇境内多山,穿行于其间颇有峰回路转之感。黑旺镇以产铁而闻名,路上暴醭扬尘,四周的建筑物或草木大都灰头土脸,到处黑乎乎的,就像一些经常不洗脸的孩子。淄博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五个市区之中淄川是污染最为严重的一个,西部流经商家镇的范阳河,中部流经淄城孝妇河,河水变得又黑又臭,已经不能洗澡,当然更不能饮用,而东部的淄河似乎没被污染。汽车迅速驶过朱崖,进入青州市的地域,竟没有看到淄河的身影。前些年去源泉镇,每每经过淄河上游一带,可以看到碧波荡漾的太河水库以及淄河河床上清且浅的溪流。
庙子镇处青州市西端,这里的全羊口感颇佳,不比单县的逊色,前几年曾多次在这里一饱口福。
由庙子镇向东南行驶则有渐入佳境之感。进入山中空气顿觉沁人肺腑,景色亦焕然一新,蓝天高远,山峦起伏,远山近树,历历分明,尽管省道变得狭窄,但路上行驶的汽车却很少见到。经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村庄,村民每每在村头的公路两侧摆设一些卖山货的摊位,摊位上摆设着诸如核桃、柿子、山楂之类的物品。有些村子还经营培植花草树木的买卖,村子的四周种植者一些亟待出售观赏类树木,粗大的树枝早已锯掉,少胳膊断腿的,远远望去就像一些截了肢的伤员。
从庙子镇到王坟镇走了好长时间的山路,途中在前黄马庄小憩,遇到一位陈家泉村的老者,看样子不过七十岁,其实老者已经九十岁高龄,尚徒步到五公里之外的王坟镇赶集。他说:“我还能骑自行车,可是孩子们不让骑。”九十高龄尚如此健壮,真羡煞人。可见生活在无污染无喧嚣的山中,粗茶淡饭,清心寡欲,既养心又养身,才延年益寿啊!“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旨哉斯言!旨哉斯言!然“浮名浮利浓如酒,醉死世人人不知”啊!
王坟镇因明代衡恭王之墓在此而得名。衡恭王朱祐楎是第一代衡王,是成化皇帝朱见深的七子,德王朱见潾的侄子,弘治皇帝朱祐樘和兴献王朱祐杬的弟弟,正德皇帝朱厚照和嘉靖皇帝朱厚熜的叔叔,成化二十三年被封为衡王,弘治十三年就籓,嘉靖十七年薨,享年六十岁,谥曰“恭”。衡王府在今青州城区。衡王之爵传六世凡七王,依次如下:一世衡恭王朱祐琿,二世衡庄王朱厚燆,三世衡康王朱载圭,三世衡安王朱载封,四世衡定王朱翊镬,五世衡宪王朱常氵庶,六世衡王朱由棷。末代衡王朱由棷是个典型的大脓包,当明清之交抗清起义风起云涌,朱由棷是个怕死鬼,说啥也不敢担当抗清复明的重任,先逃跑,后投降,继遭软禁,最后被诛,衡王家族遂遭灭顶之灾,富丽堂皇的衡王府顷刻之间亦被夷为平地。
山东境内的明代藩王,济南府有德王,兖州府有鲁王,青州府有衡王。只有历代德王墓比较集中,大都集中在长清区五峰山镇境内,而历代鲁王和衡王之墓则比较分散。衡恭王墓在青州市王坟镇境内,衡宪王墓在临朐县石河乡境内,衡庄王和衡定王墓在青州市普通镇境内尧王山附近。而衡康王墓据《益都县志》记载:在马山南,马山在哪儿?不知道。而有人认为在张店区湖田镇境内围子山顶,从风水学的角度推测,显然有误。至于衡安王朱载封之墓的位置在哪?《县志》中却没有记载。
据说衡恭王墓的四周原来有两重高大的围墙,围墙和围墙内的地面建筑早已不见踪影,所幸丘墓保存至今,高大的墓丘之上荆榛丛沓,墓西边有一株柿子树,树枝上有几枚未坠落的柿子,随着树枝的晃动在寒风中摇曳。隔路就是王坟镇中学,镇南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我不是当地人,因此不知道名字。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佳城中的衡恭王或许能听到河水的汩汩流淌之声。衡恭王墓面水靠山,确乃风水宝地。
车子驶过王坟镇境进入弥河镇域,在河水下游之处的黑虎山水库稍作停留,即奔临朐县城而去。
车到石河村,下省道南行,过了收费站不远就进入了临朐县城的骈邑路。临朐是一个老县城,自西汉时代就设临朐县,临朐县因靠临朐山而得名,境内主要河流以弥河最有名,弥河的源头就在临朐境内。西周时代纪国的骈邑就在临朐境内,具体在何处?无考。另外汉代有个朱虚县,其县治就在临朐县柳山镇城头村。临朐城有骈邑路,不知有没有朱虚路?
早已过了吃中饭的点,此时饥肠辘辘,一行三人遂就餐于临朐城北部的校场村一个小饭馆,随便点了几个炒青菜,三盘水饺;酒不可随便,来临朐就喝“秦池酒”。老孔开车,滴酒不沾,我和老王一人一杯聊以解乏。酒味寡淡尚不及章丘之“淸照酒”,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
临朐城的地产开发正搞得热火朝天、轰轰烈烈,弥望中到处墙倒屋塌、瓦砾遍地。小店门口有石碑仆倒,静静地躺着,没有几个人理睬。观碑文可知:校场村在临朐城北四里,靠羊口至临沂的公路西侧。明嘉靖二十六年,临朐知县王家士以二十五两官银购置十三亩地皮,开辟为教场,供县学的武庠生练习“弓马”之用。至崇祯年间由章氏在场东卜居,遂建成村落,并以“教场”名之。临朐的房价特高,新开发的房子4000元一平米,比寿光、青州的房价高得多,甚至超过了潍坊。为何如此之高?可能是有钱人看中了临朐是一个没被污染的县份。临走老板娘告诉我们:“也许您再来这里时,校场村早已旧貌换新颜了!”
人人皆知临朐以奇石而闻名,而不知以朐山而得名。饭后我们到城里稍微一转,随即奔朐山而来。朐山在县城东南、弥水之左,高不过百尺,尚不及旧章丘城北之女郎山高大,山上有塔,登高眺望可俯瞰全城。弥河自南而来,潴而成湖,曰“句月湖”,“句月”者,朐也。湖面碧波粼粼,岸边杞柳成行,乃临朐胜景之所在。弥河北流,穿青州境入寿光境,在寿光北部入海。前些年在寿光北部施工,所见到的弥河早已干涸,多为取沙之场,不知今之弥河下游光景如何?
穆陵关在临朐南部,过了关就进入沂水界。穆陵关是齐长城的关隘之一,地势险峻,闻名遐迩。公元409年刘裕北伐慕容氏南燕政权的时候,就是由临沂北上,经莒县、沂水,过沂山(大岘山)之穆陵关,直捣临朐和青州(广固)。
同游者:淄川孔麓懋先生,明水王柔克先生。
衡恭王朱祐琿之墓
衡恭王朱祐琿之墓
青州道中
黑虎山水库
陈家泉村九十岁的老人
校场村一瞥
句月湖边杞柳
弥河
句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