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

她在电视台工作获得过“十佳主持人”的荣誉，却辞职只身闯荡北京；在加盟《东方时空生活空间》不到三个月就对拍纪录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超过《新闻联播》的收视率，获奖无数；她又离职拍起了电影，她执导的《红颜》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欧洲艺术奖，《苹果》又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她就是山东籍美女导演李玉。

反映都市底层小人物命运现实生活的《苹果》，由范冰冰、梁家辉、佟大为主演，这部本年度最具争议的话题电影日前在国内取得了1000多万的票房成绩。

你当时拍《苹果》的初衷是什么？

李玉：现在中国的经济增长很快，而心灵的成长速度却跟不上。在外国人眼里，中国电影就是农村、武侠这些元素，我希望给世界展现现代的中国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实实在在就发生在身边的故事。我要把当代人这种看不清社会、迷惑的状态放在电影里，让观众身处这个世界，去表达、去思考。

当初你是怎么想到让范冰冰来扮演刘苹果的?

李玉：我选演员的标准是看这个人是否吸引我以及工作的空间有多大。我开始并没有想到用范冰冰，在一次聚会上，她正巧也在，我们聊天时范冰冰时不时插一句话，我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让我感觉到电影和媒体里没有的东西。一个演员要承受的东西不是一个常人能够承受的，我觉得范冰冰有很多未知的部分。现在的社会舆论把她给妖魔化了，事实上她是一个直爽、有义气的山东姑娘。

你觉得范冰冰表演如何？

李玉：整部戏下来，我觉得我对她的判断很对，她是一个聪明的演员。在《苹果》中有很多日常化、生活化的台词，比如佟大为扮演的清洁工和冰冰扮演的刘苹果在讨论要不要肚子里孩子的问题时，大为说：“你要是把这孩子打掉的话，我就把这尿喝了”，冰冰就接了句“你喝就喝呗”，她能很自然地把生活中很琐碎的话移植到电影中去。

听说情欲戏的拍摄挺顺利的？

李玉：任何导演一般都是把最重要的戏放在后面拍，梁家辉却在开机的第一天就要求拍强奸的那场戏，之前他和冰冰也不熟，俩人合作的《寄生人》中也没有对手戏。结果反而是在这种强奸中两个人之间陌生、突兀感表现出来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有观众反应在看片时有晕的感觉，你为什么会用肩扛式摄影机来拍摄？

李玉：《苹果》的故事背景发生在北京，近几年来务工人员大批的涌入，很多人都是怀着梦想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北京对他们充满了生机但也隐藏着许多不确定的因素，给人的感觉是焦虑、戏剧化的。肩扛拍摄灵活，看片时你会发现，摄像机很想参与进来，离人特别近。有时又像眼睛没看清，虚晃一下。有观众走出影院时说这个电影太晃了，让人眩晕，其实就是想表达很现代化的观念。

听说你把自己的团队比喻成一个大家庭，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李玉：对，我们的剧组就像一个家，很亲。拍戏期间，大家都一起到街边的排挡吃早点，几大桌围在一起，很温馨。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场工，他跟摄像要剧组的合影做纪念，他认为这部电影对他很有意义。我就让摄像给他刻了张盘。在吃关机饭时，每个人都来敬酒，包括那个场工，他跟我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导演”之类的话，令我感动。所谓的“帮”你，是大家工作的一种方式，其实电影能很顺利完成，都是大家回报出来的，而不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在我的眼里是没有明星的，大家都是平等的，这样大家工作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你的三部故事影片《今年夏天》、《红颜》和《苹果》都参加过国际电影节，你和电影节是怎样的缘份？

李玉：现代这个社会的包容性很强，我建议用调侃、轻松的方式来表达对社会的不满，这个时代的人的状态不应该是苦哈哈的。对于参加国际电影节，从宣传的角度来看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途径。电影节就像赶集一样，大家各取所需，我现在更喜欢卖片。如果《苹果》这次不去柏林，你想有200多个片商等着看片，不去损失大太了，而片商也是观众，他们能反馈给我有营养的东西，包括好的评价和批评。现在还抱着获奖的心态去参加电影节已经过时了，现在有这种想法的导演不少，我认为真正的电影节是很成熟的，你要用平和的心态和长远的眼光来应对它，颁奖只是一个秀场，我更看重的是市场。

你怎么看待观众对《苹果》的评价？

李玉：有人评价《苹果》是2007年最有价值的电影，还有人提到数年后回过头来看中国的状态，《苹果》具有史料的价值，我们死了，《苹果》没死。这些是对电影的肯定。当然也有人说怎么能把这么丑陋的东西给大家看，我相信有些观众喜欢美化的、干净的东西，这是传统观影习惯的问题，我愿意看到大家在良好的批评环境中批评这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