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小小说）

作者   施泽会

老师是学生的班主任。老师是学生的启蒙老师。那个时候没有幼儿园，一切启蒙教育都是由老师传授，从数数，拼音、汉字读音的书写笔画顺序等都是老师一个人承担，教学的知识就是像茅草地开荒一样。

老师每天早早来到学校，面对着学生讲课。班上很安静，学生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有时候，老师转过身去，面朝黑板，工工整整地板书课本上的相关知识。有时候抽学生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

有的学生举手积极，有的学生举手不积极。老师专门抽不举手的学生。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有时候答非所问，教室里的学生就哄堂大笑。老师说，大家不要笑，也许你们不一定能够回答正确。全班学生就不笑了。

   一个冬天，一个学生在上学的路上遇上突然下大雨，冒雨来到学校，学生被大雨淋湿了全身。其实学生家里特别困难，连斗笠都没有多余的，更何况雨伞之类的避雨工具。老师见状，担心学生会感冒，老师立即在他的宿舍，升起了一堆柴火，把自己的衣服给学生穿，将学生的衣服用火烘干，用一堆火温暖了学生冰冷的心。学生的心里时时记着老师给他的关爱和温暖。

    老师来到学生家里进行家访。老师告诉家长，这个学生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学生，一定要让学生好好学习，有什么困难给老师讲。家长不好意思说，只能说谢谢老师的关心帮助。

      老师知道家长的经济困难，就给学生免去了每一期的学费。每一期的学费两块钱，那个时候的两块钱，是非常大的一笔经济了。一般家庭都拿不出两块钱，况且很多家庭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冬天里的孩子上学都是打着赤脚，学生长了很多冻疮，鲜血长流，心惊肉跳。老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突然有一天，学生告诉老师，他不能上学了。老师问，有什么困难吗？学生只是低头，不说明原因。老师又一次来到学生家里家访。家长说，家庭实在太困难了，无法支撑孩子的一切学杂费，家里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没有穿的，上学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想再给老师增加负担。老师说，一定要让孩子上学，困难是暂时的，让老师想办法解决。学生又继续上学了。学生学习非常刻苦，考试成绩都在班上前列。学生也帮助家里干一些家务劳动，早上起来做早饭，煮熟了，自己吃饭了，山路崎岖，就跑步来到学校，往往经常迟到，老师知道学生家里的情况，都让学生进教室坐下来听课。有时候老师给学生补课，没有让学生落下知识。

     学生家里的困难实在太大了，有一天，学生真的辍学了。老师非常惋惜。老师经常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时间过去了几年，学生到了参军的年龄。学生报名参军了。学生来到了部队，参加了军队的各种军事训练。学生训练感到疲惫的时候，就想起了老师说过的话，不管在哪里，都是靠自己去锻炼，靠自己去不断努力，不断学习，掌握新的知识，才能充实完善自己的不足。

   学生参加了祖国边境的老山、八里河东山战斗。在战场上，学生突然想起老师讲过黄继光、邱少云等战斗英雄的故事。这些故事激励着学生的思想，学生就不怕牺牲，不怕枪林弹雨。用四零火箭筒摧毁了敌人的火力点，敌人的火力点火光四射，怪石乱飞，敌人的机枪哑了。学生为全连的战斗扫清了障碍。学生作战勇猛，战绩突出受到了部队党委的立功、嘉奖。

学生服役期满了，学生根据部队需要还超期服役了一年，后来学生在部队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学生也只能退役回家了。学生又见到了老师，学生畅谈老山、八里河东山的战斗经过，战场上的血腥、惨烈、恐惧、绝望，死亡一步步逼近，那些牺牲的战友，缺胳膊断腿的战友才是真正的英雄，自己能够从战场上走下来已经很幸福了。老师听了热泪盈眶。老师说当初如果学生能够完成学业，也许就是将军的苗子，真是一大遗憾。学生像小时候听课一样，专心听讲，有时候低头不语，老师又重复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句话的含义。

学生加入了打工的队伍。学生来到了南方，南方车水马龙，有很多道路，这些路就是人生之路。南方有很多新知识，新技术，新天地，新速度，什么都是新的。学生没有忘记老师的教诲，学生通过自己的自学，获得了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专业自考大专文凭，学习了很多专业知识，学习了很多文学知识等等，充实和完善了自己的不足。

每一年春节，学生从南方回到了故乡。那一年春节，学生突然在家乡的集市上见到了老师。老师说自己退休了，学生握着老师的手久久不想松开。学生发现老师的额头爬满了皱纹，身躯有点弓了，青筋露了出来，老师渐渐老了。

又过了几年，学生从一位同学那里得知老师患病了。说是比较严重，要人照顾，正在进行康复治疗。同学说，还好，老师的病发现得及时，治疗及时，比预想的情况好了很多，目前身体平稳。学生心里的担心少了许多……

学生又想起了那个冬天，那一堆火，老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学生换上，那一堆火烘干了打湿的衣服，老师温暖了学生的心，学生的心里一直记着这个冬天，这个瞬间，这个屋子。学生把老师堪比自己的父亲，学生就是把老师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

学生有一些内疚，本来应该好好报答老师的谆谆教诲。但是由于各种原因，都无法实现，心里总是遗憾。

学生也上到了中年的年龄，经过多年打拼，始终没有到达理想彼岸。一个晚上，学生梦里在回想老师说过的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