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一步步逼近（组诗）

——写给1984年4月28日老山战斗纪念日

 

作者  施泽会

 

战前准备

 

兄弟们都是嫩悠悠的年龄，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乡

穿着橄榄绿的军装，穿着作战服，穿着防刺鞋

走向丛林，走向纵深，走向生命的血红

背包，雨衣，子弹带，压缩干粮，手榴弹，枪支

被我们想像自己的恋人，但是不知道恋人是什么滋味

死神一步步逼近，在每一个官兵的身体上爬行

像毛毛虫一样，毛骨悚然，穿透心脏

出征了，出征了，带着胜利的期盼

出征了，出征了，盼望能够凯旋而归

 

 

黑夜急行军

 

伸手不见五指，战友们都在不要命的奔跑

泥泞的道路，长长的队伍不见首尾

精疲力竭，行军锅乒乓作响，炊事班永远背着黑锅

站立着，眯缝着双眼，实在太困倦了

就是光荣了，也不能趴下，必须站立着

走了多少山水，走了多少山间小路

都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终身难忘

 

 

炮击

 

火红的炮火映红了半边天，摧枯拉朽

敌人闻风丧胆，尘土飞扬，树林倒塌

我们渴望，死神来得晚些，更晚些

无法预测生命的终结点，是哪一刻

无法预测压缩干粮，剩下的一半谁吃

无法预测军用水壶，被子弹炮弹洞穿

无法预测肠子露出体外，时间的节点

再一次爬行，去触摸雷区开辟通道

 

 

冲锋

 

老山的高度，就是官兵的高度

老山的主峰就是人生的主峰

一个兵倒下，另一个兵又站起来前进

开辟胜利的路，触雷，雷场相思树

没有人知道，每一个官兵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血染疆场，捐躯为国的思绪，触动了江山社稷

染红了祖国的版图，烈士墓的墓碑上的名字

熟悉而陌生，亲切而滚烫，共和国的高楼大厦

难道不是战士们，官兵们用血肉浇筑而成

 

 

死神一步步逼近

 

 

光荣了，战友们光荣了，光荣在祖国的血染的土地上

一个个娃娃脸，一个个青春岁月的年龄

还没有来得及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触摸对方的心跳

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大家常说的三个字，我爱你

就倒在了深爱祖国母亲的土地上，双眼睁着

仿佛死不瞑目，还不甘心，不甘心呀

就这样匆匆离去，直到整个地球毁灭

 

 

黑色的祭台

 

 

黑色的祭台升起了火红的太阳

我们面对死亡面对战争诅咒谁

端上酒杯，点上蜡烛，烧上纸钱

祭奠死去的战友，抚摸受伤的心灵

安抚烈士家属，慰藉烈士亲友

永远的四月二十八日，终身难忘

激荡人心的画面，永固在滇南的大山里

永固在战友们热血流淌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