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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那棵老柳树

(2023-11-23 06:5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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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贾平凹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到:“如果一棵树,能生长数百年,这棵树便成了神灵。”在我看来不用生长数百年,有的几十年就有了神灵。

1981春天,学校办公室前一棵柳树,正当壮年,枝条婆娑。不知怎么招惹了学校领导,领导一怒连根刨除。看着即将死亡的柳树,觉得很是可怜,于是起了恻隐之心。趁领导不注意,在倒下的树上掰下两根手指粗树枝,回家插在街门外。俗语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是一点不假。我把两根枝条相距一尺远插进土中,不久奇迹出现了。两根树枝好像知道自己本是同根生,于是努力向一起靠拢,最后在我的帮助下缠在一起。这兄弟俩摽着膀子长,现在得两个大人才能合抱过来,是整个长城街道一带最大的一棵柳树。为方便大人和孩子们夏天在树下纳凉,我在树荫下修了一排简易的木凳子。

90年代,我家房后从黑龙江搬来一户人家,与我前门对后窗。女主人是个大神,据说是祖传,会看各种疑难杂症,看病的人总是不断。每次看完病之后,大神就对看病的人说,到前趟街柳树上拽一根柳条,老神晚上好去送药。也就是说,老神是跟着柳树条去看病的人家,看来柳树条也有神灵。问题是有的人不是拽一根枝条,为了表示有诚意,可把的拽,不到半年的时间,树上能够到的枝条全被拽光了。有的够不着就找来凳子或上邻家猪圈墙头上拽。柳树本来是枝条倒垂婆娑多姿的,结果成了大西北的白杨树,所有的枝丫一律向上。看着心爱的柳树被人作索的可怜样子,心里是又难受又气愤。我决心教训那些看病拽树枝的人,坚决不准他们拽。我老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后对我说:孩子啊,叫他们拽吧,凡是来拽树枝的人,家里都有难心事,不然,不会跑来看大神的。妈妈的话,在对我来说就是圣旨,我从来不会抗旨不尊的。妈妈没有读过书,但通情达理,一辈子善良,对谁都好。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外,还认识三个字,一个是“人”字,一个是“文”字,一个是“义”字,那是扫盲班的功劳。这三个字用在我妈妈的身上最合适不过了,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但很懂得善义。听了我老妈的劝说,我不再反对拽树枝,对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我主动帮着拽一点,被人千恩万谢的感觉真好。大树自然不会忌恨那些拽树枝的人,因为事出有因,正像我老妈所说的那样,他们家家都有难唱曲。

2009年春天,新农村建设,对村里的道路进行硬覆盖。村委会研究决定,门前的果树一律割掉,绿化树不影响交通全部保留。副书记告诉我柳树不用割,心里很高兴。后来因为割了果树,一些人就提出绿化树也得割掉。这一攀比不要紧,副书记又通知我村里叫割树,我告诉他们我的柳树是有农林局颁发的身份证的。咨询农林局的主管领导,答复是没有采伐证,砍树是非法行为。最后,我对村长说,为了支持你开展工作,你可以割掉两个树枝子,但绝不准割树。村长一听很高兴,马上派人割树枝。一大早,油锯在场院上试得呼呼作响,结果拿到树上瞪眼不好用。割树的人傻眼了,现场的看热闹的人都感到纳闷。一村妇说,我说大树有神不能随便割你们还不信,怎么样?锯都不好用了吧。后来改用手锯割了两个大树枝。我很清楚这棵树有多厉害,有人钱多嘴贱,说这大树就应该割了,能做好多个菜橔子。没过几天说此话的狂人就蹲在家里了。你若不信,可前去试试。

也有人担心将来要是动迁这棵大柳树就保不住了。就是有动迁那一天,也希望能够保留这棵老柳树。我经常跟大家开玩笑,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贡献,就栽了一棵柳树。最近我想买一口电影地道战中那样的大钟,挂在树上,成为村中一景。闲着没事就撞几下,不是防“鬼子”进村,而是保护树木警钟长鸣。

佛家有一句话:“凡是老树皆有神灵栖之,我等佛子皆应恭敬待之”。虽然我们不是佛门弟子,但也应该善待树木。我们来到这个绿色的星球上走了一遭,最好能为后人乘凉多栽几棵树,多留下一片绿荫,这是修身积德的善举,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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