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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剧民间班社:延续着戏曲的活态传承(下)

(2008-01-11 13: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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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3、田野掇英
 

·7砸彩

戏金并不是戏班演出仅有的收入,皖江地区的民间戏剧班社一般都有砸彩的惯例。砸彩也叫打彩讨彩,通常有讨花彩、讨苦彩和讨喜彩三种方式。

所谓讨花彩就是戏演到精彩处停下休息,且听下回分解,剧团里相貌姣好的花旦演员会拿起篮子、面盆或其他可以装钱的东西走到台下,收观众的赏钱。今天,这种讨彩的方法已经很少见了。

讨喜彩就是在演戏之前或者演出休息的时候,有人把观众中的一个孩子抱上台去。剧团里能言会道的演员使出浑身解数当众夸赞这个孩子的相貌如何有福,将来如何能做大官、发大财,如何光宗耀祖等等,直到说得孩子的长辈笑逐颜开、心花怒放,也就不吝惜掏出大把的银子。有时候,一次喜彩可以讨得到上百元。这种做法在沿江一带还时有所见。

现在,讨苦彩的做法比较普遍。这种讨彩的特点是把讨彩与剧情结合起来。这往往需要演员精心地设计剧情。比如,有时是一位公子进京赶考,路遇强人抢了盘缠,叫天不就,叫地不灵。只身来到一个村庄,或者小镇请求路人帮助。有时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孝子为母亲治病,很不容易从亲戚家借来几两银子,回程途中又偏遇到恶人骗去,请婶子大娘、叔叔大爷行善做做好事,资助银两,救老母一命。讨苦彩最有效的办法是秦香莲这类苦戏,香莲带着孩子一起走到台下讨彩。讨苦彩的时候,演出并不中断,剧情还在发展,后台的演员会通过扩音器鼓励观众帮助剧中的角色:各位乡亲父老,看看香莲多苦,行好帮助帮助她们母子。这时候观众与演员都在戏中,大都会有所表示。靠戏台较近的观众会把钱投向演员,离戏台较远的观众会等戏班里的人来讨彩。收完了观众的资助之后,讨彩的人还会走向观众的外围做生意的人接受资助。他们并不强人所难,至多是说劝上一句。比如对做生意的人说:帮助一点吧,我们来演戏你们的生意也能好一点。这种讨苦彩的办法一般都能获得200-300元钱,最高的是带着孩子讨彩,还能有700-800元钱收入,远比戏金高出许多。讨彩结束戏班的人会把所有讨彩所得计总之后,再通过扩音器向观众公布:刚才感谢大家给某某的赞助,一共有几百几拾块钱

讨彩并不是每天都有,隔三差五地由不同的演员出面。看的出来,获得彩钱的多少也是演员受欢迎程度的一个标志,因而,实际上演员之间存在着一种并不明显的较劲。

据说打彩之所以又叫砸彩,原因是过去有钱人用很有份量的银元付赏钱,有时候站在台下把大洋投向台上讨彩的篮子或面盆,击得准还能把篮子和面盆打翻,就能赢得一片喝彩。这时候打彩的人就争足了双重的面子,一是让大家知道他慷慨付的赏钱多,二是让大家知道他的运气好,投钱准。这一带讨彩的做法与老北京在演出结束,给演员的赏钱的砍大洋砸戒指有所不同。

·8、戏金及分账方法

演过几十年戏的朱学平老先生比较熟悉合肥一带民间戏班的分账情况,他说过去戏班都很讲义气,彼此谦让。演出的收入,大多是除去剧团的开销所有演员平分戏金。唱得好的台柱子演员,也拿照例拿一份收入。收入的差别主要体现在观众的赏钱和点戏的钱。讨彩所得的赏钱,一般是讨彩者得两份,其余大家一部分。另外,如果观众喜欢某一个演员,则会送来钱、香烟或糕点,点戏请某位演员唱某一出戏。观众点的戏不好唱,这是一种荣誉,也是很见功夫的。

现在很少有剧团还延续过去的这种分账办法,朱老先生介绍,现在的演员比较计较,有些剧团的分账方法是戏金收入开销和不可预计的费用,余下的钱分成25股账,戏箱(指购买戏服、道具、切末的老板)占三股,演员根据情况分别占两股、一股半、一股,杂务大约占零点八股、零点六股不等,初来学戏的生员甚至更少。比如,一天演出两场,戏金800元,减去开销50元,再除以25,每股的金额就是30元,老板收入是90元,以此类推。戏班的固定支出是十分有限的,主要是每天烧三顿饭,米和油是演出地的村里提供,剧团只要每顿买一个素菜炒一炒。胭脂花粉等化妆用品剧团不提供,由演员自备。

不过也有的剧团(比如合郊庐剧团)的分账方法有所不同。看上去更简单一些,剧团招收新的演职员时就谈好条件,演出一场老板发给多少钱。主要演员大约能拿到2030元,正常演出一天两场收入是4060元,一般演员和职员拿到1015元,一天收入2030元。演员彼此之间并不知道收入多少,也不愿意打听。如果遇到天气不好,或者其他原因没有演出,则这一天大家就都没有收入。

·9、住宿和伙食

庐剧团在钟油坊村演出,村里提供了四间库房给演职员住宿休息,还租了一间舞台后面的平房供演员化妆和换衣服。剧团上午到村里,大家装好戏台吃过午饭各人整理自己铺位,也有演员利用这段空闲去镇上洗澡,或者赶回家和家人住一晚上。

供演职员住宿的库房里没有床,村里提供稻草和麦草。单身的男演员住在靠近房门的大通铺,单身的女演员则住在靠里一些的通铺;剧团里有四对夫妻演职员,都在房角处拉起一块布隔出一个小间。民间戏班的演员非常辛苦,正常情况下,剧团一般一天会在下午和晚上各演出一场,演出结束年轻人也会精疲力竭,年龄稍长的演员早已全身都酸疼无力。演员一般都会到上午九点或十点才起床。

剧团的伙食非常简单,米和油由村里提供,剧团里有一位炊事员,她负责一天烧三顿饭,每顿只炒一个素菜,条件好的演职员一般都从家里带菜来吃,有时候乡里乡亲,特别是干爹干妈也会送一些菜来给自己中意的演员打打牙祭。

在戏班子里吃饭有一些特殊的规矩,一般地位较高的主要演员先加饭,地位较低的生员最后加饭。只是现在吃饭对于生存的意义下降了,这个规矩并没有十分严格地遵守。所有盛饭的人只能切整块的米饭,不能把饭打开,不能只要上面、中间或下面的饭。最先加饭的人要丢一小团饭在锅外面,据说是老郎神留下的传统。剧团里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在皖江南部贵池的山里,傩戏表演之前的祭祀活动中还保留着向空中撒米饭的程序。当地人说,这种做法的意义在于向路过的神灵和孤苦鬼魂施赈。以此推想,丢饭的做法也应该与向神鬼行贿和乞求平安有关。

·10五人小组

村里公推了五位老人负责接洽唱戏的日常事宜,他们在整个戏班演出期间义务为村里的乡亲服务。

老人代表之一叫朱学平,1934后出生,今年70多岁,是本村仅有的一位老演员,也是庐剧民间戏班中的名角。早在1949年解放前,他就开始唱戏,撑花船、玩灯,跟随草台班子演戏几十年,也放过地班,就是参加在平地上,连草台也没有的地方演出。解放前的最后一任合肥县长姓夏。1949121日,大军南下合肥和平解放时,他曾组织合肥艺人唱戏迎接解放军进城。朱老先生就在其中演一个细伢们,县长夫人看他戏唱得好,还特地赏了一块大洋。朱老先生已经年过古稀,精力还很旺盛,现在仍然经营着一家塑料彩印厂,企业并不景气,职工越来越少。他一边做企业一边操心村里的公共文化事务。在讨论唱戏问题的时候,他是村里最有发言权的人。

另一位老人代表叫刘金宏,原姓王,母亲早逝跟姥姥长大,改随舅舅姓刘。及长回到钟油坊村,念书成绩很好,写得一手好字,中学毕业后也曾出任过县政府的公职,后因故回家种田。上世纪80年代他领办过建筑队,争了不少钱积累了一份不小的农业,人称刘老板。他是个公认的热心人,村里唱戏的事情多由他出面张罗。

还有一位老人代表叫钟继德,1942年出生,是村里的村民组长。他擅长拉琴,剧团演出期间如果司琴忙不过来,他会主动上场拉一段应急,也是过一过拉琴的瘾。

此外,还有两位老人。遇到演戏的日常事务需要在五人一齐开会集体商量,重大事情则拿出意见再上报村委会拍板决定。

·11、观演关系

像教育中有师生关系、医疗中有医患关系一样,文艺中也应该有一种观众和演员的关系,无以名之,且叫它观演关系吧。城乡观演关系有很大区别,与城市过多的商业气息不同,乡村的演员与观众的关系中,大多带有浓郁的亲情关系的彩色。

在民间庐剧班社里,受欢迎的演员一般都有干爹、干妈,有的还有数位干爹或干妈。他(她)们都是演员的热心观众,其中有些人并不很富裕。但是,却在以力所能及的方式支持着乡村戏剧演员的成长。他(她)们大都知道自己干儿子或干女儿的口味,时常在家里做些爱吃的菜,送到演出的现场,或者在演出的现场买凉粉皮一类的小吃给演员唱戏休息的时候吃,有经济条件好的干妈、干爹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送件新衣服来。一位老人说她年轻的时候特别爱戏。解放前,演员的地位很低,婆家管得严不能唱戏。现在她很乐于资助来村里唱戏的江湖艺人。

有一位刚入道的小生在城北的一个村上唱了45个月的戏,村上一位市政水电安装公司退休的大妈希望收这个演员做干儿子。他们举行了认亲的仪式,大娘花去上千元钱给这位青年演员添置衣物。一位很受欢迎的演员说,他有过仪式的干妈有四位,没有仪式的说不清了,他的各个干妈之间像姐妹一样,都很关心自己。这种义父母、义子女的关系主要是通过对演员力所能及的帮助来维系的。

眼下有不少人感叹民间戏剧观众后继无人。我在乡村调查的时候看到,实际上乡村里也有为数不少的一批年轻的铁杆观众正在成长起来。民间戏剧演员的追星族对于他(她)们心中的偶像的喜爱并不亚于城市的小男生、小女生对歌星的狂热。他(她)们看到自己喜欢的演员出场,也会毫不掩饰兴奋的心情,也会嘴里唤着演员,谈到自己喜欢的演员也有讲不完的话,同样也能随着自己的偶像从一个村走到另一个村去看戏。

·12、演出中介及其报酬

为剧团介绍演出生意的人被称为戏牙。按照合肥当地的习惯,剧团的老板一般会对成功联系演出的人有所表示。合郊庐剧团的提成是每场给中介人提30元,如果唱10天,20场戏就能提成600元。如果在一个地方演出一两个月,仅中介费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每一个戏班的成员都可以兼做自己戏班的戏牙戏贾。笔者在合郊庐剧团调查时,一位演员联系了一个村落的演出。他和悄悄地算了一笔账,仅这次中介他至少可以收1200元。

鼓励中介的做法也调动了剧团以外的人联系演出的热情,一些地方的乡村干部和社会关系比较多的人都热衷做演出的中介。

·13、扫台

庐剧民间班社在一个地方演完戏之后大都有扫台的习俗。扫台的习俗起源于什么时候已经说不清楚了。但是,今天作为演戏的最后一个程序,却是马虎不得的。在本地人看来,演戏的过程中,总是要有各种不同的角色出场,也会惊动四方鬼神来看热闹。如果没有一个程序把这些鬼神驱散送走,恐于村人不利,尤其是戏台附近的人家会有忌讳。

所谓扫台,就是在全部戏剧的情节演完、所有演员下场以后所做的一次送神活动。整个活动大致需要如下几个内容:第一,焚香、放炮、奏鼓乐。戏班的演员中会有人焚起线香。村里的人也会在开戏时放炮的位置点燃爆竹。戏班的文武场要留在原位,如有可能要尽量增加人手,所有鼓乐一齐奏响。第二,削柱、驱邪、下尺令。一位花脸演员扮作王天官,这是天庭中玉皇大帝的武将。他手执宝剑、拂尘来到台上。按交错的顺序,逐个将六根台柱砍上一剑,再用拂尘扫上一回。接着,王天官口中念念有词,降下一道尺令,也就是代上天对鬼神下达的一条将令:我今在某某村唱平安戏圆满结束。大小神灵有家归家,有庙归庙。如若不归家、不归庙,在此胡闹,王天官尚方宝剑定斩不饶。第三,移香、壮台、谢神灵。一位演员把在台上焚着的香移到台底下正中位置,名为壮台。究其用意主要是两个目的,一是感谢神灵保佑戏台稳当,演戏平安顺利。二是期盼四方神灵继续支持,把下次的戏演得更好。第四,拆台、向神灵表白戏剧的结束。这时候大多在深夜,并非真的要把整个戏台拆掉。只是有人会把戏台上一块活动的木板翻过来,做出拆台的姿态,意在向鬼神明示,此处戏剧已经演完真实无虚,无须再留下。第五,向祖师回命。上述程序走完以后,王天官走下戏台,把尚方剑靠在三圣公的灵牌位边上,意在回秉祖师说明本次演出已经完成。所有这些程序走完之后这位花脸才能卸妆休息。

·14、导演和演员

合郊庐剧团属于业余剧团,目前有18个演职员。导演叫王成湘,今年59岁。他32岁就进了公社剧团,管理服装12年。行里的人说,没有幼功学不会演戏,他不信邪,一直坚持不辍,直到44岁终于能够上台演出,先后演过小丑、老文丑、老生、花脸、黑脸,49岁时改做剧务(导演),现在还时常出演老生。

一般剧团里都要有几个台柱子演员。王三侠今年42岁,19岁学唱戏,是当地有名的旦角演员,合肥郊区的专业没有解散的时候,曾做过专业演员。现在她和做文场的丈夫一道在这个剧团服务。秦家斌做须生行,今年46岁,已经唱了18年戏。他对演员的做功很有讲究,一招一式从不马虎。范贤初演须生,今年41岁,唱了16年戏。他一年只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歇一、二十天。张华强26岁,中专毕业以后曾在一家酒店做过服务员,后来听从做文场的父亲建议,学戏已经三年。宋小伍,今年24岁,他入行学戏三年,是代皇上发笔的丑角。有戏演的时候就跟着戏班走乡串村地演戏,农忙时是演戏的淡季,没有戏演就去朋友开的三轮车厂推销产品。

民间戏班里不养闲人,老板主要联系演出。老板的妻子主管服装道具,人手不够的时候上台就能唱一段,台上表演的功夫一点也不含糊。一位负责灯光、音响的大嫂和做武场的丈夫也一起在剧团做事。尽管她的主要职责是管灯光音响,但需要老旦上场的时候,台上一站绝不在专业演员之下。

剧团的演职员表农忙在市里演,农闲到农村演。市场进入淡季,一部分名气较大和水平较高的演员进入城市小剧场演出,其余的演员回家种田,或者兼做其他职业。在与演员的交谈中可以感受到,那些全年唱戏的演员多一般演员多了一份自豪。本地民间戏班的演员是时常更换的,导演介绍说,不然观众总是看到老面孔,听老戏就会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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