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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的诡计

哲夫

默默出生在北京，母为比熊，父为泰迪。

父母都是纯种，儿女成了杂种。

杂种有杂交优势，兼得比熊的体貌和泰迪的聪明，少了几分比熊的稚拙而多了几分泰迪的狡黯。满月后它先被一对年轻夫妇收养，未几，夫妇离异，各奔东西，弃默默于不顾。

那时的默默才三个月不到。

夜来时，又冷又饿的默默将雪白粉嫩一个自己绻缩到对面的邻居门前。

早上，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瞅着小小的一团，动了恻隐之心，便收养了它。

只是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没有精力照顾它，又不忍心送给外人。几天后，便带它做了一次长途旅行，从北京来到太原，将其托付给在太原工作的儿子照料，这才放心。

半年后，老太太的儿子也忙不过来，又将默默送了给我。

所以，每每我会向别人这样介绍默默：我家默默祖籍法兰西，出生在北京，生长在太原，是比熊与泰迪的杂交品种。满月被从母亲身边抱走，从小被送来送去，几易其主，是个苦孩子。

以前没有养过狗，对养狗有一份好奇，想着先试养几天，不行，再送还人家。

殊不料这一养，竟然中了造化的诡计。

默默进入情况之后，很快便以造化赋予它的美好、聪明、可人、乖巧、忠诚、勇敢等等品格，毫不费事，只短短一段时间，便几乎征服了我周遭所有人的心。不光包括我的家人，还有小区里的邻居。许多邻居不认识我，却认识默默，远远的看见，便笑逐颜开，呵呵的笑说：看，默默来了！

自从有了默默，揉醒我睡眼的不再是铃声，而是默默人立而起将两只小爪搭在我的床头发出的酷似撤娇孩童的哼唧声，每天清早它便会准时闹着让我出去遛它，害得我再也睡不成懒觉，让我不得不告别长期养成的晚睡晚起的习惯。这让担心我身体的母亲大为高兴，说：默默立了大功！

还凭空多出一堆鸡毛蒜皮，要给它买狗粮、做饭、洗澡、梳毛、看病、喂药、清理卫生、打防疫针等等，还有出去遛它时，小狗心性，它每每会和别的小狗玩得忘乎所以，四处乱窜，往树丛灌木里乱钻乱滚，弄得一身灰土，浑身肮脏，还不听招呼，让人担心，惹人生气，等等。

最要命的是它的粘人，和对主人的依恋，几乎有点过分，有点匪夷所思。

每次家人出门它都会闹腾，然后卧在门口，一直要等到出门者回来。家人全部离开，短时间还好，长时间就可能是灾难。那天，留它独自在家呆了一整天。我半夜回家，发现它不对劲，既不叫也不像往常那样扑上来和我亲热，还不吃不喝。细看才发现，它哭瞎了一只眼睛。我心疼死了。

翌日抱它去宠物医院。医生说，你的小狗伤肝了，眼睛能不能治好，得先养肝。开了一堆药给我。好在后来终于治好它的眼睛。也因此吓坏了我，从此再也不敢让它无人陪伴长时间在家里呆着。为此我推掉了许多出去的机会，实在没办法，要么带它一起去，要么先找个人把它寄养起来。

自然免不了啧有烦言，想着养它这么麻烦这么辛苦，还不如送人了事。

遗憾的是，为时已晚，日久生情，麻烦与喜爱较量的结果，竟然是喜爱全胜，再也舍不得送它离开。不知不觉，倏忽间，从2012年5月2日始，默默来我家，竟然已经满九个月了。

常说造化弄人，始料未及，便连它的诡计，也如此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