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派诗人邵洵美的诗

标签:
情感文化新月韵诗 |
分类: 新月史料 |
新月派诗人邵洵美的诗
编者按:
http://s16/mw690/001sSuDbty6KP9mHqwfdf&690
邵洵美(1906—1968),祖籍浙江余姚,出生于上海,出身官宦世家。新月派诗人、散文家、出版家、翻译家。1923年初毕业于上海南洋路矿学校,同年东赴欧洲留学。入英国剑桥大学攻读英国文学。1927年回国,与盛佩玉结婚。1928年开办金屋书店,并出版《金屋月刊》。1930年11月“国际笔会中国分会”成立,当选为理事,并任会计,1933年编辑《十日谈》杂志,并发表第一篇小说名为《贵族区》。1934年编辑《人言》杂志。1936年3月至1937年8月主持《论语》半月刊编务。 晚年从事外国文学翻译工作,译有马克·吐温、雪莱、泰戈尔等人的作品。 其诗集有《天堂与五月》、《花一般的罪恶》。
《季候》
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
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
说不出的是炽烈的火夏。
三次见你你给我你的手,
里面藏着个叶落的深秋。
最后见你是我做的短梦,
梦里有你还有一群冬风。
《五月》
啊欲情的五月又在燃烧,
罪恶在处女的吻中生了;
甜蜜的泪汁总引诱着我
将颤抖的唇亲她的乳壕。
这里的生命象死般无穷,
象是新婚晚快乐的惶恐;
要是她不是朵白的玫瑰,
那么她将比红的血更红。
啊这火一般的肉一般的
光明的黑暗嘻笑的哭泣,
是我恋爱的灵魂的灵魂;
是我怨恨的仇敌的仇敌。
天堂正开好了两爿大门,
上帝吓我不是进去的人。
我在地狱里已得到安慰,
我在短夜中曾梦着过醒。
《洵美的梦》
从淡红淡绿的荷花里开出了
热温温的梦,她偎紧我的魂灵。
她轻得像云,我奇怪她为什么
不飞上天顶或是深躲在潭心?
我记得她会带了满望的礼物
蹑进矢意的被洞,又带了私情
去惊醒了最不容易睡的处女,
害她从悠长的狗吠听到鸡鸣;
但是我这里她不常来到,想是,
她猜不准我夜晚上床的时辰,
我爱让太阳伴了我睡,我希望
夜莺不再搅扰我倦眠的心神,
也许乘了这一忽空闲,我会
走进一个园门,那里的花都能
把她们的色彩芬芳编成歌曲,
做成诗,去唱软那春天的早晨
就算是剩下了一根弦,我相信
她还是要弹出她屑碎的迷音。
(这屑碎里面有更完全的绻绵)
任你能锁住了你的耳朵不听,
怎奈一根弦里有火,她竟会
煎你、熬你、烧爛你铁石的坚硬。
那是我一定要把她摘採下来,
帮助了天去为他的诗人怀孕。
诗人的肉里没有污浊的秧苗,
胚胎当然是一块粹纯的水晶,
将来爱上了绿叶便变成翡翠。
爱上了红花便像珊瑚般妍明;
于是上帝又有了第二个儿子,
清净的庙堂里重换一本圣经。
这是我的希望,我的想;现在她
真的来了。她带了我轻轻地走进
一座森林,我是来过的,这正是
天堂的边沿将近地域的中心。
我又见到我曾经吻过的树枝,
曾经坐过的草和躺过的花荫。
我也曾经在泉水里洗过澡,
山谷怀抱着我的第一次的歌声。
她们也都认识我;他们说:“洵美;
春天不见你,夏天不见你的信;
在秋天我们都盼着你的归来;
冬天去了也还没有你的声音。
你知道,天生了,我们要你吟咏;
没有了你,我们就没有了欢欣。
来吧,为我们装饰为我们说诳,
让人家当我们是一个个仙人。”
我听了,上下身的血立时滚沸,
我完全明白了我自己的运命,
神仙的宫殿绝不是我的住处
啊,我不要做梦,我要醒,我要醒。
《她》
在宫殿的阶下,在庙宇的瓦上,
你垂下了你最柔嫩的一段-----
好象是女人半鬆的裤带
在等待著男性的颤抖的勇敢。
我不懂你血红的叉分的舌尖,
要刺痛我那一边的嘴唇,
他们都准备著了,准备著
这同一个时辰里又倍的欢欣!
我忘不了你那捉不住的油滑
磨光了多少重叠的竹节;
我知道了舒服里有伤痛,
我更知道了冰冷里更有火炽。
啊,但愿你再把你剩下的一段
来箍紧我紧箍不紧的身体,
当钟声偷进云房的纱帐,
温暖爬满了冷宫稀薄的绣被!
《女人》
我敬重你,女人,我敬重你正像
我敬重一首唐人的小诗-----
你用温润的平声干脆的仄声
来捆缚住我的一句一字。
我疑心你,女人,我疑心你正像
我疑心一弯灿烂的天虹----
我不知道你的脸红是为了我,
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热梦?
《天下掉下一颗星》
你爱朋友,可是你走进了
一个不能和朋友拉手的世界:
这世界里有寒凛的孤单,我怕
你不能忍受。你只能在阴空中
向身后瞟上一眼,看你的朋友
都在逼近他们自己的终点;
你一定不会去惊动他们。让他们
各自建筑着各自希望的宫殿。
等路到了尽头,宫殿也摧毁;
他们也会见到你,见到你,不能
和你拉手,因为这里不容许
人世的亲热。你需要伴侣,但是你
不能露示这一种叛逆的请求,
在神灵前,你原是个安分的灵魂。
啊!志摩,谁相信当深秋的夜半,
一群深绿的磷火里会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