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 苏霍姆林斯基《和青年校长的谈话》一

一、集体的教育信念和教师的个人创造

只有当教育和教学工作中的那些最重要的问题能在实践中不断得到解决时，才能彻底改进学校工作，提高学生知识质量和完善道德教育。多年的经验证实，从千万种日常现象中抽取出来的教育思想，才是教育创造的实质所在。

教育思想，形象地说，就是教育技巧得以在其中展翅翱翔的空气。在我们的复杂而多方面的工作中，只有在探索现实生活所提出的问题的答案时，闪现出生气蓬勃的思想火花，那才会有创造性的劳动。而没有提出问题以及寻找各种事物间因果关系的愿望，那么任何时候也点燃不起这种探索的火花来。只有当你想使自己的劳动和劳动成果变得比现状更好的时候，只有当你因思考为什么自己的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结果而坐卧不宁的时候，你的头脑中才会产生出能够点燃创造性思想火花的问题来。你是校长，形象地说，你应当把教育工作这块宝石的正好是未经雕琢的那一面转向教师，使他们为里面包含的思想受到震动，感到不安。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全体教师就能在自己的工作中发现教育问题，获得教育思想。

20年前，我反复考虑了知识质量这个老问题之后，和教师们进行了一次谈话，谈话是这样开始的：“这里是一至四年级和五至七年级学生的学业成绩。这些成绩说明什么呢?你们看到：五至七年级不及格的人数比低年级多六倍，而优秀生只有低年级的五分之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是学生越学越糟糕，还是五至七年级的教师工作比低年级差呢?或者是低年级教师纯粹在谎报成绩呢?由区里统一命题的低年级测验卷子就在这里，成绩很好，一切正常。究竟为什么到五至七年级情况就有如此严重的变化呢？

同志们，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教师。我非常明白，不去深入分析造成这种令人不安的现象的原因，而一味要求提高五至七年级的成绩，那只会导致欺瞒行为。已经有半年了，我天天都做这样一件事：每天听两节课，一节是低年级的，一节是五至七年级的。半年来，有一种想法使我不得安宁：低年级和中年级学生的脑力劳动究竟有什么区别?也许我错了，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听课时，我认真听学生说些什么，细心观察他们做些什么，同时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知识?我们天天在讲‘要为深刻而巩固的知识而斗争’。可是，知识这个概念是很广泛的。而当你注意观察了儿童在想些什么、谈些什么、做些什么和议论些什么之后，就会得出一个结论：我们所理解的这个广义的概念里，有时指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有一种是关于周围世界的规律性的知识，另一种是学生为了进行学习所必需的知识和技能。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学生在低年级做些什么的话，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小学的主要任务就是教会儿童使用一个人终生都靠它来掌握知识的那种工具。当然，这项任务在以后的教学阶段也不会取消，但在小学它是居于首位的。谁也不会否认，儿童在低年级时期，在一般发展上会有巨大的进展，会认识周围世界的许多规律。然而，低年级阶段的主要任务还是教会儿童学习。应当教会他们使用那种工具，没有它，儿童掌握知识就会一年比一年感到吃力；没有它，儿童的成绩渐渐就会不及格，他们就会变得缺乏能力。低年级和以后各学习阶段之间的脱节，就从这里产生。在低年级，我们总是过于谨慎，不敢大胆地把工具交给儿童，而儿童如果不熟练地掌握这种工具，其精神生活和全面发展就是不可能的。可是以后到了中年级，教师却要求学生能运用自如地使用这种工具。教师甚至不考虑这种工具处于何种状态，忘记了这种工具还是需要经常磨砺和调整的，看不到个别学生手中的工具已经坏了，无法继续学习，却还是把一批又一批新材料堆到学生的机床上，要求他说：‘快点加工，别偷懒，使劲干!’这是一种什么工具呢?这种工具包括五种技能：观察、思考、表达、阅读和书写。

当然，这种划分是相对的。因为思考能力和观察能力密切联系着，而观察能力和思考能力又是表达思想的能力的源泉。然而，它们毕竟是反映智力活动特征的几个单独的方面。我仔细观察五至七年级学生的脑力劳动整整半年，反复思考了学生知识质量差以及许多人努力学习而不见效果的原因，这主要就是学生不会使用那些最重要的技能——这些最重要的技能构成总的学习能力。首先是学生不会积极主动地观察，再就是不会阅读。

积极的观察，这实质上是儿童同周围世界，首先是同大自然相互作用的最初的活动。凭借观察，认识和学习才成为劳动，才能锻炼出观察力这种智能素质和智力发展的特征。观察力跟有思考的阅读相配合，这就是儿童智力不断发展的牢靠基础。”

这些初步的结论引起了教师们的兴趣。我认为，我们全体教师都窥察到了教育工作中迄今尚未看到的那个侧面。我们决定，不论在低年级，还是在中年级，或是在高年级，都要研究学生的学习能力怎样，他们从一个年级升入另一年级时具备了哪些能力，这些能力以后又是如何发展的。

结果，展现在教师面前的情景使得他们感到困惑不解，从而促使他们去认真思考整个教育工作的效果。五至七年级的各科教师(地理、历史、自然、物理、化学、数学教师)在考察了学生的学习技能之后发现，许多学生在阅读技巧方面没有达到足以自觉地领会教材的程度。

原来，某些学生之所以不会解算术应用题，正是由于他们不会流畅地有意识地读题的缘故。

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许多学生的阅读尚未变成一种半自动化的过程。我们看到，许多孩子在读课文时，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阅读过程本身上去了：全身紧张，头上冒汗，惟恐读错了一个词，碰上多音节的词念不顺，因为他们不会把这些词和词组作为一个整体来感知。因此，他已经没有余力去理解所读的东西的含义了。如果只看阅读的过程，即阅读的技巧，那么初看上去似乎是令人满意的。但正是这种表面上一切顺利的假象使低年级教师陷入迷惑之中。

我们全体教师聚在一起，讨论学生的阅读问题。大家争论很激烈。一位物理教师说：“既然学生还不会阅读，不懂他所读的东西的意思，怎么能让他学好我的物理课呢?应当把学生的阅读技巧提高到这样的程度，使他能够一边阅读一边思考所读东西的含义。只有这样，我们前面所说的工具，才能在他的手中运用自如。”我们决定全体教师都来帮助低年级教师，教学生掌握顺利学习所需要的那种阅读技能。不仅校长和教导主任，而且语文教师、数学教师、物理教师、历史教师和地理教师都到低年级去听课。而低年级教师则到中年级和高年级去，看那里的学生对阅读工具掌握得怎么样。

这样，教师们就发现低年级教学中有一个严重的缺点，那就是，在阅读课上，学生读得很少，而关于所读的东西(包括已经读过的和将要读的东西)的谈论却很多。阅读常常被各种各样的教育性谈话、教育性因素所取代了。后来，低年级教师克服了这个缺点，开始研究和考虑学生在课堂上和在家里应当阅读多少，以及为了熟练掌握阅读技能需要多少阅读书。而中、高年级各科教师则开始注意研究，在自己的课堂上要做些什么工作，才能使学生的阅读工具日趋完善而不致变钝。

全体教师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在教师的指导下掌握知识和完全独立地掌握知识的能力，是学生智力发展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而在这个重大能力中，阅读能力又居于首位。这种认识变成了大家的教育信念，它是激励大家的一个重要条件，没有它就谈不上创造性劳动和教育技巧。多年来的经验证明：哪里的教师能从集体的信念出发来看待个人的工作，哪里就会有创造性的劳动。

我们全体教师已花费近20年的时间，努力使学生在低年级就完全熟练地掌握阅读技能，并使这种技能在以后各年级也不断得到发展和提高。多年的观察使我们得出以下结论：要使学生学会流畅地阅读，并理解阅读的内容，要使他们能一边阅读一边思考所读的东西，而不是考虑怎样才能读得正确，那么，就必须让他们在低年级期间在课堂和家里朗读200小时以上，默读2000小时以上(包括课堂和课外阅读的时间)。教师要分配好这项工作的时间，校长和教导主任则应当检查教师是怎样考察每个学生的个人阅读情况的。

这里所说的流畅快速的阅读，并非指一部分最有才能的学生所能达到的那种快速阅读，而是指每个学生都必须掌握的正常阅读。这种阅读是以中等能力的学生为标准的，阅读的速度是每分钟读150—300个单词。

对于集体所得到的每一个教育信念，都应做出一些实际结论来，而要使每一个教育思想成为事实，就要去做长期的细致的工作。全体教师一旦认识了阅读能力的重要性，那么对怎样才能教会学生流畅地阅读，每个学生需要完成多少实际练习的研究，就属于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工作范围了。

我们在分析学生的阅读能力时，发现个别教师自己也没有很好地掌握这种能力。我们看到个别教师对缺乏表情的朗读并没有留心，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语感，不能体会所读的东西在含义上和情感上的微妙之处。鉴于这种情况，我们就为低年级教师组织了一个阅读讲习班。教师们在讲习班里修炼了自己的既能理解又能流畅而有表情地朗读的能力。

在全体教师中，对于学生顺利学习所必需的一些其他技能，也确立了明确的教育信念。我们在分析中、高年级学生的学习情况时发现，许多学生在书写技巧和速度方面，还没有使书写过程也达到半自动化的程度。这就是说，学生在写某种记录的时候，不要再去考虑怎样正确地书写每个字母。我们发现，五至七年级的许多学生常常把精力用在书写过程本身上，而无暇对自己所写的东西进行思考(即使在高年级，这种毛病也很常见)。

怎样才能使学生的书写过程半自动化，怎样才能使学生做到在书写时，把精力主要用在理解所写的东西的含义上，用在思考应当写些什么上呢?集体的教育信念激励了教师去进行创造性的探索，成为每个教师个人创造的动力。低年级教师们在研究了书写过程之后，认为学生早在二年级时，就应当训练到写字时手不颤抖，不需要进行特别的意志努力就能把字写正确。教师们认识到，要达到这一点，就必须有一定分量的练习。

要使学生学会足够快速地、清晰无误地书写，使书写成为学习的手段和工具，而不是学习的最终目的，那么在低年级期间就应当让他们在练习簿里写字不少于1400至1500页。我们发现，要做到这一点，只靠完成语法和算术作业的书写是不够的。于是教师们开始布置一些专门训练书写技巧和书写速度的作业。到了四年级，就开始教儿童凭听力来感知教师所讲的内容，并把它记录下来。

所有这些结论都是很简单的，然而为了把它们确定下来，付出了多少劳动，进行了多少探索啊!教师们常常在校务委员会会议上汇报自己工作的成果。校长和教导主任在听课和分析这些课时，也考察了每个学生的作业内容和作业量。教师的个人创造逐年丰富起来了。中年级和高年级教师得出一个结论，即在中、高年级的教学阶段，还有一种能力也很重要，这就是自我监督、自我检查的能力。于是，我和语文、数学、物理、地理、历史教师一起分析了一系列课，从而确定培养自我检查能力的途径。

低年级教师的教育创造活动就这样开展起来了。几年中，学校里逐渐建立了一套写作文的制度。教师开始教学生根据观察自然现象所得到的材料写作文。例如，孩子们写的作文题就有：《树木的美丽秋装》、《初寒》、《春天的花》、《果园里的蜜蜂》、《夏雨》、《冬季里阳光明媚的一天》，等等。我们认为，学生的这些有趣的创作活动，是教会学生思考、教会学习的一种手段。几年来我们学校形成的这套写作文的制度，犹如一条线把各个年级培养思考能力的工作贯穿起来了。教师在开始教一年级的时候，就把孩子们以后四年内要写的作文题目拟定出来了。这些教师教出来的学生，在小学毕业时，就能很好地讲述他们所看到、观察到和想到的东西。

根据观察材料确定作文题目，这是校务委员会讨论的问题之一。我们学校的全体教师认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狭隘的教学法问题，而是关系到学生的智育和为他们在以后各年级的学习做好准备的重大课题。校长和教导主任在分析低年级课的过程中，跟教师们共同研究，应当把哪些成功的经验和发现吸收到智育体系中来。发现和检验教学中的成功的做法，是教导主任日常工作中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我要建议青年校长和教导主任设一个本子，把教学中的点滴收获、成功的做法和微小的发现都记录下来。校长和副校长把值得关注的一切点点滴滴地积累起来，就仿佛每天都在向前看，在思考改善教育和教学过程的前景。

总之，只有当集体中形成这样一种教育信念时，即为了让儿童顺利地进行学习，就必须教会他们怎样学习，低年级教师才可能有所创造。经验证明，如果全体教师和校长都把低年级当做儿童掌握学习工具的一个环节加以关注的话，那么就能用三年时间顺利地完成初等教育。领导普通学校的艺术就在于：用统一的教育信念把低年级、中年级和高年级的教师团结在一起，使他们共同关心学生的学习，使每个教师的个人创造(没有个人创造，就不可能有富于创造精神的集体)，像一条条永不枯竭的溪流，汇聚成集体技巧、集体经验的巨流。

二、教师的业余时间及其一般素养的提高

一位有30年教龄的文学女教师在十年级上公开课，课题是“当代青年的道德和审美理想”。题目有点不寻常，似乎离开了教学大纲。这是一位熟悉生活的教师直接触动学生才智和心灵的一堂课。她的讲授毫无训诫的意味，而是精细入微，真挚亲切。教师的每句话都像是启发大家要对照自己，深入思考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这才是真正的人学”，一位附近学校的校长在评论这堂课时说，“我想，准备这么一堂课，需要花几个小时吧。您花了多少时间备这节课？”

“一辈子都在准备”，女教师答道，“至于考虑这节课的教材和教案的时间则不长，大约有20分钟……”

教师上好一堂课要作毕生的准备。我们这行职业和劳动工艺的精神基础和哲学基础就是这样：为了在学生眼前点燃一个知识的火花，教师本身就要吸取一个光的海洋，一刻也不能脱离那永远发光的知识和人类智慧的太阳。教育工作有一条极重要的规律：传授知识并不是直线进行的，并不是教师今天知道了一点什么，马上就可以把它传授给学生。如果一个教师在上课的前一天才去找寻知识的出处，选取他要教的东西，那么他的学生的精神生活必然是贫乏而狭隘的。一个有学识的、善于思考的、有经验的教师，他并不花很长时间去准备明天的课，他直接花在备课上的时间是很少的。他不写冗长的教案，更不必把这堂课的具体材料的内容抄进教案里。但他确实一生都在为上好一节课而准备着。他的精神生活就是不断地丰富自己的头脑。他永远不会说：我的知识已经积累到够用一辈子了。知识是活的东西，它永远在更新。知识也在陈旧和死亡，就像人有衰老和死亡一样。

教师要成为学生的知识的源泉，就要永远处在一种丰富的、有意义的、多方面的精神生活中。

人们经常听到关于教师应该这样那样的许多要求。譬如说：教师应该好好备课；教师在走进教室时应该把一切个人的和家庭的苦恼和不幸丢在门外，面带笑容站在孩子们面前；教师应该善于找到通往每个孩子心灵的小路，等等。但是我们常常忽略了一点，就是我们(校长、党组织、社会各界)应该给教师一些什么。例如：为丰富教师的精神生活创造环境和条件，使他不要白白地耗费精力和宝贵的时间，去做那些琐碎无用和妨碍他的创造性努力的事。

这里的问题首先在于如何保证教师自由支配的时间，它对于不断丰富教师的精神世界，像空气对健康一样必不可少。教师没有自由支配的时间，这对于学校是真正的威胁。由于家长的教育素养很低和缺乏责任心，教师要经常关心家长的教育素养和家庭的美满和睦，此外，教师还不得不花费足足的一半时间，去给学习落后的学生补上以前荒疏的功课。要使教师有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必须提高家长的教育素养，使学生按时完成他们应当完成的事情，特别是掌握实际的技能，因为没有这些技能他们就无法学习。

在教学的一定阶段有必要减轻学生的负担，使他们对学习胜任愉快，不至于觉得脑力负担无法承受。但在减轻负担的同时，必须给学生的学习以能够接受的难度。意图在于使学生学会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困难，不依赖教师的照顾。学校生活中危害最大的恶习之一就是道义上的依赖心理，即在学生的头脑里形成这样的想法：我学习不好，是老师的责任。道义上的依赖心理是闲散、懒惰的产物，它反过来又会助长懒惰和懈怠。

造成一种大家都在劳动的气氛(尤其是在低年级和中年级)，造成对懒惰和闲散的不肯妥协和不能容忍的气氛，这是使儿童和少年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怀有道义责任感的先决条件，也是他们牢固地掌握知识的先决条件。做到这一点，又能使教师赢得自由支配的时间。学校领导的作用，就是要使每个儿童把经常的、振奋精神的劳动当成幸福的事，并能在劳动中感受到幸福。

这里所说的“劳动”这个概念，既包括脑力方面也包括体力方面的劳作。学生在学龄初期和中期的独立阅读越多，教师自由支配的时间就越多。学生为了满足求知的愿望和爱好而深入思考地读书，这是防止游手好闲和虚度时光的极重要的手段。

领导学校工作的多年经验证明，必须保护教师，使他们从文牍主义中摆脱出来。当需要学校作出统计报表时，可以查阅班级日志；当需要学校作书面报告时，可以利用校长和教导主任的日常观察记录。学校工作计划要由校长来草拟，而不是由各个教师写的东西来拼凑。教师可以帮助校长考虑，但不能替校长代写。教师在一学年里只写两份计划：一份是教育工作计划，一份是授课进度计划(这是一种从教学论方面对教材进行创造性加工的规划，其中包括发展学生的思维和言语，学生对教材的独立学习，学生的课外阅读，对个别学生的辅导等。也就是说，都是教学大纲中没有的东西，因为大纲不可能预见每个具体班级和具体学生的特点)。这两份计划都是教师的很有意义的创作，它们不是为写而写的，而是进行创造性劳动所必不可少的工具。

我们全校教师有一项规定：教师在上课以外参加其他活动(包括教学法研究会、校务委员会的会议、课外辅导工作)的时间，每周不得超过两次。应当尽可能给教师留出更多的时间用于自学，让他们从书籍这个最重要的文化源泉中尽量地充实自己。这是全体教师精神生活基础的基础。

读书的兴趣、热爱和尊重书籍的氛围是不会自发产生的，也不是靠领导的指示形成的。这件事用行政命令的办法根本不行。有了集体思考、集体讨论、座谈、生动活泼的争论和钻研精神，才会有爱读书的风气。我读了一本关于少年的有趣的书，就建议八年级的班主任们也读一读。这本书引起了许多争论。一位有经验的女教师说：“事情并不都像作者所描绘的那么简单。作者认为一切都取决于学校。这固然不完全错。但是家庭呢?应当从家庭做起，单向家长普及教育知识还不够，还应该对他们做某些更深入的教育工作。这单靠学校的力量是不够的。要提出和研究‘社会——学校——家庭’这个课题。”

这本书也引起了其他教师的兴趣，许多人都读了。大家一致认为，“社会——学校——家庭”这个问题，不能像现在那样来解决，而应该采取一些更加认真、更加彻底的办法。大家还谈到了社会教育、少年道德面貌的形成、家庭和学校集体的关系等重要问题。在教师集体中产生了关于青少年的公民教育、关于中年级和高年级学生集体的精神生活等一些很有意义的想法。学校党组织关心了这些问题。我们邀请了学校共青团积极分子和共青团区委书记来参加校务委员会的会议。我们讨论了应当做些什么工作，能使共青团和年龄大的少先队员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公民，使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怀有公民责任感。我们全体教师通过对我校和其他学校一些做法的分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要正确地安排公民教育，就必须规定专门的劳动任务，必须使学生的劳动生活充满公民责任感。

这些思想就是受那本有趣的书的启发而产生的。随后，教员休息室的书架上便出现了一些有关社会、文化、教育和道德等方面的书籍。当然，并非每一本书都能引起所有教师的兴趣，事实上也不需要这样。一部分教师对某一本书感兴趣，他们便自动结成一个小组。我们并不组织什么专门的讨论会，而是通过友好的交谈进行议论的。

我们认识到，应该更加有目的地进行书籍的宣传工作。我们有时组织一些报告或专题报告会，介绍我国社会乃至全人类都在关心的重大问题，其中包括社会、政治、道德、教育、美学、自然科学等各方面的问题。这可以说是一种独特的到书籍的世界里去的旅行。这种旅行已成为我们精神生活的一个丰富的源泉。这种报告由哪些教师作，并不作硬性规定。出席这种报告会也是自愿的。但是，几乎每次都是全体教师参加。我们还邀请高年级学生来听讲。

像“我国人民的道德财富和对青年一代的教育”这个报告，就引起了一些很有意义的想法。那些关于国内战争和伟大卫国战争时期的战斗英雄以及关于劳动英雄的书，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了道德教育的极为丰富的资料源泉。我们认识到，在日常工作中，我们还远没有充分利用这一源泉。我们全体教师都在思考：我们的学生在读些什么书?他们把哪些人当做自己的理想人物和学习榜样？我们认为，必须很好地指导学生的课外阅读，使每个学生都树立起正确的道德理想。

然而，最丰富地体现我们的制度和我们社会的道德财富的“书”，是当代我国人民的现实生活和劳动，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伟大的、美好的理想。怎样才能使每个学生在全部学习岁月中都去钻研这部“书”呢?怎样才能使光明美好的现实生活成为提高当代青年道德水平的强有力的教育手段呢?这个问题成了我们全体教师的讨论课题。大家认为，应当把胸怀崇高理想的苏维埃人的心灵美揭示给学生。而怎样去揭示这种美，那就是教育技巧的问题了。我们经过议论，提出了一些很有意义的建议，说明怎样向青少年介绍当代英雄人物的事迹，怎样以英雄人物为实现崇高理想而斗争的榜样去鼓舞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