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8点45分，我们47个学员会聚集在华德福的操场上开始晨圈运动。其实之前我有提到一位罗老师带我们进行律动和游戏，但我脑中并没有“晨圈运动”这个概念，现在翻阅了相关的书籍终于知道，每天上午开始主课前的半小时晨圈运动对于华德福教育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

理由之一：孩子在概念化之前，要通过运动和体验来学习，来确认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并找到自我。

因为空间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在空间中，需要找到立身之地。当我们在空间中找到平衡，找到自己的位置，斯坦纳认为这就是体育的起源，体育和运动是人类努力尝试发展与空间关系的结果。在运动中，我们好像是一个充满了各种线条及方向的结构去感受空间，我们跳跃，奔跑，我们的器官跟着一起活动。运动的过程是从空间的身体外部运动，转化为内在的形象运动。用手在纸上画出的线条，从某种角度说就是对运动的描绘。在纸上读“线”是为阅读做准备，孩子在平面纸上的涂涂画画，其实是他们在空间体验到的运动的转化形式。读写是把内在的思想和感情的活动转化为有结构的形式，心灵对运动的再创造凝结为字母或文字。因此在一年级，身体的运动比读写算还要基本，身体活动的时间也应多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听课的时间。

理由之二：通过一系列热身练习，可以释放一个晚上聚集下来的能量，然后让孩子全身心参加学习，尤其是意志。因为孩子不动够，他就会找时间弥补，可能会不择时间空间动，于是就可能被贴上“多动症”的标签了。

第一部分：律动

律动在孩子的前六七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到一年级律动更有型，更有结构性。孩子们需要通过玩耍来了解自己的身体，意识自己身体的存在及如何正确运用自己的身体。他们需要大的动作，大肌肉运动。5岁的时候，孩子们会学习如何运用五指的运动，这时候手指会变得很敏感，会越来越灵活，如使用剪刀，编织、手工等。

同时，律动还是学生进行知识巩固的重要时段。华德福教育最引人入胜的特点是把知识的学习和身体的节奏运动相结合，比如跟着歌谣跳绳，有节奏地拍手或踏步，有韵律诗伴奏扔球，尤其在低年级。

低年级学生每天早上的晨圈活动时间里，会还可以伴随着节奏性的拍手和身体活动，进行拼音、阅读和算术的基本技能，反复得到练习。如每个孩子戴着一个字母，当说出一个新单词，含有单词中字母的孩子就向前跨一步，组成这个单词。有时围成一个圆圈，边踏步边数数，把重音放在不同的数字类型上，12345678是位跛足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路，便于孩子学习偶数。123456789是位少年，轻快、活跃，每次走到第三个数时就跳一下，这有助于学生学习3的乘法口诀表。

华德福的老师特林瑟芬森在《学校是一段旅程》一书中写道：“在这些活动中，孩子们的意志力和朝气蓬勃的活力，使他们的四肢和感官得到充分的舒展，带动了每个孩子的整个器官，而不仅仅是头脑，孩子整个身体和所学的知识深刻地联系起来，有助于长期的记忆。我发现用短期的记忆方式‘强迫灌输’孩子，远不如我们晨圈时间的活动更经济、更有效，孩子们记住的也更多，因为他们主动地参与了学习的过程。他们记住了口诀表，因为它已经成为学生们完整存在的一部分。”

举例：（根据罗老师的律动制作，可以自己寻找活泼的音乐，如《玩具兵进行曲》）

一年级（围成圈）

5  5  3  3   2     3    |  5 5   3 3   2     3   |  5  5  3  3   2    3  |   1   6   5 — |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拍 腿  拍 手  对拍 对拍  一  二  一

5  5  3  3   2     3    |  5 5   3 3   2     3   |  5  5  3  3   2    3  |   1   2   1— |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拍 腿  拍 手  对拍 对拍  一  二  一

5·5  6·6   7· 7   6·6  |  5·5  6·6   7  |  5·5  6·6   7· 7   6·6  |  5·5  2  2  1 — ：||

右手挽右手跑跳步绕圈                           换左手挽左手跑跳步绕圈        一     二   一

5·5  3  3   2     3  |  5·5  3  3   2     3  |  5·5  3  3   2     3  |   1   6   5  —：||

交换舞伴：内外圈的人都可以在最后一小节向右移动两小步，舞伴都是对面的隔一个舞伴。

二年级（围成圈）

5·6  5·4  3·4  3·2   |  1   3   5  |  5·6  5·4  3·4  3·2   |  1  3  1 ：||

右左移动向右                      右  左  左    左    右   向左移动                  左  右 右

1·1  3·3  2  5 |  1·1  3·3  5  |  1·1  3·3  2  5 |  1·1  3·3  1  ：|| 

右      左       右 左  左  右   左右  右    左      右   左   左    右   左    右

1·1  3·3  2  5 |  1·1  3·3  5—  |  1·1  3·3  2  5 |  1·1  3·3  1 — ：||

左    右    右 左  左    右    右   右    左    右  左  右   左    左

三年级（两人面对面拉手，围成圈 点脚跟）

两人面对面拉手，围成圈 点脚跟

3  5        5        |  4  6        6       |  7  7   6  7  |  2  1  1    ：||（最后一小节是高音）

右：脚跟向前 脚尖回来  脚跟向前    脚尖回来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左：脚跟向前 脚尖回来  脚跟向前    脚尖回来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3   1    5   3     |  4    6   6  |   7  7   6  7  |   2  1   1  ：||（第一小节和最后一小节是高音）

右手挽右手跑跳步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换成左手换左手                       拍腿   拍手     对拍   对拍

律动四：（两组人面对面围成圈）

一对老夫妻手拉着手去市场，虽然没有钱买东西，但是仍然很开心。

5  5  |  5  1  1   1   1  1  2   1  |  7  5  5  5   5  55  |2 — —  55 | 1 — — | 5  5  |  5  1  1   1   1  1  2   1  |  7  5  5  5   5 

手拉手走                                                  绅士鞠躬    换手鞠躬  继续手拉手走

55  |2 — —  55 | 1 — — 3  4 | 5  3   4  5   3  4 | 5  5  3   4   5   2  3  | 4   2  3  4   2  3 | 4  4  2  3  4  55  |2 — —  55 | 1 — —

绅士鞠躬    换手鞠躬     右手挽着右手跑跳步转圈                    左手挽着左手跑跳步转圈               绅士鞠躬（一手前一手后）换手

律动五(所有人围成圈，隔一个人在其背后拉住另两个人的手腕)

1  3   5  3  |  5  5 3   4  2  |  2 3   4 2  |  5 5 4   3  1  |  1  3   5  3  |  5  5 3   4  2  |  2 3   4 2  |  5 5 4   3  1  |

脚步前后交叉走

6 6 5  4 6  |  5 5 4   3  5  |  4 4 3   2  4  |  3  4  5 |  6 6 5  4 6  |  5 5 4   3  5  |  4 4 3   2  4  |  3  2  1   | |

交叉走一步，一脚勾起来，然后换

    第二部分：游戏：

    游戏在华德福学校极其普遍，对于低年级的孩子，身体的锻炼是通过游戏来实现的。比如狐狸抓兔子的游戏，兔子的任务是快跑，狐狸的任务是追赶并抓到兔子，大家都有任务，并且这就是大自然中兔子和狐狸之间发生的真事。

    游戏还必须遵守规则，如“我不能越过这条线”“我怎样避免撞倒别人”。我参加过的扔沙袋游戏，大家约定连续扔20次才能结束，无论多么疲劳或单调，必须完成事先的约定，培养孩子做人要守信用。帮助孩子建立内心的道德秩序，还有助于形成未来社会交往的规则。

    到了三年级才有专门的体育课。体育课之前，全班学生必须先在教室里换上运动服，白色汗衫和红色短裤。三年级的体育课是在体育馆内做游戏，先做一个活动量大、四处跑动的游戏，然后围在一起做拍手儿歌游戏，再做另一个活动量大的游戏，再做小范围的拍手游戏。一张一弛，一紧一松，体现出整节体育课的鲜明节奏。

游戏一般会围绕一个主题进行，一二年级会以认识自我的存在为主，三年级会增加探险，每做一个游戏之前，老师要说一个故事情节，如：“一位住在海边的渔民已经三天没有打到鱼了，这天他来到海边，又划着他的渔船出海打鱼了，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群带鱼，他撒开网……”扮演渔民的孩子于是去抓扮演带鱼的孩子，顿时活动场上一片欢乐的叫喊声。

    华德福教育认为幼儿的模仿是看到什么就做什么，未经过头脑的思考。到了学龄期的儿童，头脑中有了独立的形象，不再是大人做什么他做什么了，这时他的行动来自他内心的愿望。老师要通过形象化的教学，激发孩子的想象，然后再用行动来表达出他们的理解。比如渔民捕捞带鱼，孩子的活动就成为故事的一部分。有时老师会说：“你们将要走过一座窄窄的桥，注意下面有张着大嘴的饥饿的鲨鱼。”孩子们的想象一下子被激活，情绪被调动起来，单调的走独木板的活动变得富有戏剧性。

    游戏总是围绕主题进行，避免了体育活动中的乏味、不连贯性。游戏还能增加孩子的集体意识，必须是大家在一起才能玩，平日里最难以相处的学生，在游戏中却能愉快地合作、配合。特林瑟芬森认为：“游戏需要配合和相互影响，这为班集体的团结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甚至在自由玩耍的时候，我也能感到在教室里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操场上却迎刃而解。作为一名刚刚上任的班主任，我经验不足，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创造出学生学习和成长的空间，尊重他们人际交往的需要。”

    华德福学校没有田径场，没有运动跑道，体育课没有任何竞技项目，如跑步、跳远、跳高、球类、投掷等，仅是跑动性的游戏。让孩子仍然保留在孩子的状态，不要过早地让他们涉足竞技性的体育运动。随着孩子年龄增长，适当参加有比赛的体育活动，到了十年级，还组织各种球队与外校比赛。

    在七年级的体育课上，老师把全班分为两个组，其中一个组，老师给他们一张校园地图，上面有些特殊的标志，两至三人为一小队去寻找地图上标出的地点，在该地点上有图章，盖上印表明找到此处。由于校园很大，要按时完成任务，有时还得奔跑如飞。另一组学生打篮球，男、女生混合在一起。男、女生混合上体育课，他们彼此可以从异性那里学习，男孩学习女孩的优雅、友好，女孩学习男孩的敏捷、迅速。华德福老师认为，四肢的运动既是身体和精神内在力量的表达，又能促进心灵健康的成长，运动帮助孩子建立运动感、平衡感、空间意识和内在的和谐，还能影响到思考、感情和意志的健全发展。

    反思国内体育课的达标考试，其实每个人的体能不一样，有人强壮，有人体弱，有人跑得快，有人跳得远，怎么能拿一个标准去衡量？体育课考试，对于学生锻炼身体是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除了考试，难道没有其他方法能让孩子们锻炼身体吗？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的天性是喜欢运动的。即使对于大学生来说，最受欢迎的课还是体育课。如果一定要考试的话，怎样设定考试标准？国内的体育课似乎是为运动会做准备，不少达标项目是按运动会中的项目设置的，这违背了体育最原始的精神——享受身体运动的快乐！

举例：

《学校是一段旅程》书中的列举的渗透多方面学科的晨圈运动：

一、《王国的钥匙》

我们边围圈，边唱《山谷里的农夫》、《燕麦、豌豆、黄豆、大麦粒在生长》等歌曲。我们和左右两边的同伴一起做韵律拍手游戏，当我们围成的圆圈合拢又打开时，我们探访“蜗牛的漩涡状小屋”。我们还做了注意力集中练习。许多活动还为学习算术做了准备，因为有节奏的数数容易转化为乘法口诀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充分舒展我们的肢体，从圆圈边缘渐渐向圆心走动，然后再向外扩展成大圆圈。做这个练习时，我们经常背诵诗歌《王国的钥匙》：这是一把王国的钥匙：
　　王国里有一座城市；
　　城市里有一个镇；
　　镇上有一条街道；
　　街道旁有一条弯弯的小巷；
　　小巷尽头有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座屋子；
　　屋子里有间房；
　　房里有张空床；
　　床上有个篮子——
　　篮子里芬芳的鲜花；
　　鲜花，鲜花；
　　一篮子芬芳的鲜花。

鲜花在篮子里；
　　篮子在床上；
　　床在房间里；
　　房间在屋子里；
　　屋子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院子在弯弯的小巷尽头；
　　小巷在宽敞的大街旁；
　　大街在繁华的镇上；
　　镇在城市里；
　　城市在王国里——
　　这是一把王国的钥匙；
　　王国的钥匙就是这把。这首诗中的顶真和回环（开始和结束在相同位置上），以及其他诗如《杰克盖的房子》对孩子具有治疗效应，能给孩子带来安全感、归属感，帮助孩子确立万事万物在世界各有其位的印象。在这种绕圈移动和其他活动后，孩子们的脸通常会变得红扑扑的，两眼闪闪发亮，他们的能力得到了激发和唤醒，

二、寻找《生命之水》

虽然有许多关于《国王》(King)的故事，任何一个都能帮我们学习字母K，但我选了格林童话《生命之水》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体现了三个兄弟的关系和对更高知识的追求与获得新生。

简单地说，《生命之水》讲述了一位国王的三个儿子的故事。老国王得了重病，无人能医治。他听说只有一种叫“生命之水”的东西才能治好自己的病，但是这种“生命之水”很难找到。于是他的三位儿子自告奋勇地去寻找这个康复之泉。老大、老二相继出发了，路上他们俩人粗鲁地对待一位小矮人，结果陷进峡谷出不来。“恶有恶报”在今日也很常见。之后，最小的儿子前往寻找，他与两位哥哥不同，他对小矮人十分和蔼，最终他获得了忠告：在一个遥远的宫殿里有一个特殊的泉眼，“生命之水”正喷涌而出。途中，他必须用一根铁魔杖打开一座城堡的门，再给一只饥饿的狮子喂两片面包，然后在大钟敲响12点之前赶快取走“生命之水”。在小矮人忠告的指引下，小儿子成功了，并且他在途中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答应等他一年后再来。
　　在回家的路上，小儿子同情两位哥哥，把他们解救出来。但两位兄长却用海水偷偷换了“生命之水”。老国王喝下海水后病情变得更加严重，这时，两位哥哥献上他们的水壶，内装“生命之水”，国王喝下后立即痊愈。结果小儿子被国王驱逐出境。一年过去了，公主建了一条通往宫殿大门的黄金大道，并给仆人下了命令，任何骑手若不是骑在道路正中，就不能让他进来。老大兴冲冲地要去试试，很早就出发了，但当他到达黄金大道时，由于不愿损坏黄金，他骑在大道的旁边。结果老大没能进去。同样的，老二也没能进去。只有老三全神贯注于对公主（更高自我的象征）的爱，正好骑在道路正中，心无旁骛。故事的最后，小儿子和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老国王也被邀请参加了婚礼，大家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我是在星期一讲述这个故事的，讲完后我们画了城堡里的老国王。第二天在晨圈时间里，我们想出以K开头的单词。回到课桌旁，孩子们开始画另一幅图，这次画的是国王喝了“生命之水”之后，康复过来，他站得直直的，像个字母“K”。星期三，我们开始写字母K，再学习几个以K开头的单词。我们还学了由V和K组成的绕口令：This verse is abouta valley
　　With a view of velvet vapors
　　Where vain and vengeful brothers
　　Vanished in a rocky vault.
　　The kind old king
　　With his key and his ring
　　Kindled love in his kinsmen
　　And kept wisdom in his kingdom.

我们进一步拓展了这个故事的情节。由于故事描绘的是探索自然，因此我找了一个木盆，在里面装上水。然后建造了一个想像中的障碍通道：几把椅子象征山脉，一块木板成为一条狭窄的峡谷，几张桌子拼成一个地道。然后，一连几天，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生命之水”的木盆，开始他们的旅途。我会根据孩子的能力确定给他／她装多少水。我真希望读者们能看到孩子们旅途中的表情。翻山越岭时，他们满怀崇敬和担忧，双手始终小心翼翼地捧着木盆。当旅途结束时，他们是多么开心！他们总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同学携带着象征生命学习过程的净化之水，一路辛苦地奔波，并最终到达目的地。
　　从教育学的角度来说，这个练习是旅途开始的一个隐喻，将需要八年时间去完成。途中他们会遇到挑战和障碍，但只要每位孩子具备了良好的意志力和克服困难的决心，就一定会继续前进。作为晨练项目之一，捧着“生命之水”的旅途有助于孩子们集中注意力，为上课做准备。看到他们一个个小心地捧着水，我经常感到他们也在捧着内心最珍贵、最纯洁的东西。对我们而言，每个人都必须以自己的方式捧着“生命之水”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