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7.

    潘玉龙走出孙明康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属。所以，在门口碰到薛之杨时，他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就急于离去。倒是薛之杨觉得有点奇怪。他看着潘玉龙的背影半晌，才敲敲孙明康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正低头办公的孙明康抬眼看到是他，略略停了一下手里的公务，随即关心地询问薛之杨：“回来了？你们那一组情况进展得怎么样？”

    薛之杨有些兴奋地点头：“嗯，今天总算是有些收获了！”

    孙明康一听也有些振奋：“哦，是吗？材料全都带回来了吗？”

    薛之杨开心一笑：“我办事，你放心啦。”

    孙明康嘉许地看向薛之杨：“那好，我们两个组马上集中开个会，好好研究一下你带回来的资料。”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一下。如果确实有效，我今晚就跟秦贇先赶回北京。”得到孙明康的首肯，薛之杨转身欲离开，却又象不经意地想起什么，薛之杨轻咳一声：“孙主任，刚才我好像看到潘玉龙来了？”

    正在整理桌上资料的孙明康停下手：“对，是他。为了以前的一件案子。你认识他？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前几天才遇上的。。。你朋友嘛。”

   “也不算是我朋友。。。他是我学妹的男朋友。”薛之杨耸耸肩，婉转解释。

   “你学妹的男朋友？谁啊？”孙明康倒是明显一惊。

   “呃。。。外译部的杨悦。”薛之杨看着吃惊外露的孙明康也有些疑惑：“怎么了，孙主任？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孙明康本想中断话题，不过一转念，他又随口问了下薛之杨：“哎，杨悦以前是不是在万乘大酒店实习过？”

   “这个我倒不是太清楚。”薛之杨微微摇头，“不过，我知道潘玉龙现在是在万乘大酒店做贴身管家。”

   “你说，潘玉龙现在是在万乘大酒店工作？”孙明康这回是真的惊奇了，沉吟半晌，他感慨地点点头，“喝，这小伙子倒是个人物。。。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真的不简单哪！”

   “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孙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下又换薛之杨诧异了。

   “唉，是这么回事儿。。。”孙明康见薛之杨似乎挺关心，就简单地将一年多前发生的事概述给他听了一遍。

   “孙主任，你是说，当时时代公司的董事长是以潘玉龙女友的身份请你为他做辩护律师的？”薛之杨听完不由深深地皱眉。

   “对啊。正因为这样，我刚才才确实有点奇怪。。。怎么潘玉龙的女友又变成杨悦了。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变化本来就大，感情这东西就更不好说了。何况还是跟个那么有钱的外国女人。。。真是想想都累。还是我们杨悦好，真要在一起也会觉着踏实，而且跟潘玉龙看着也挺般配。。。”孙明康忽然来了兴致。

    薛之杨却沉思不语，没有再附和孙明康。想到前几天无意中看到的潘玉龙与杨悦互动的一幕，薛之杨的心里莫名就对潘玉龙这个人感到好奇起来。

    自从杨悦上次在街头对潘玉龙似明非明地将一些话挑开来说以后，杨悦发现两人之间的相处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本来在两人的关系上，潘玉龙就一直是处于比较被动的一方。这下子，似乎突然之间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杨悦有时候甚至觉得，两人之间连仅有的一点温馨感都快消失了。更遑论亲昵与爱意。

    或许，这些本来就是大都出自于自己的幻想吧。杨悦苦笑不已，会不会是自己将潘玉龙逼得太紧了？可是自己真的没有给他什么压力啊！难道作为女友，多关心他潘玉龙一下也不行吗？如果真是，那也未免太让人伤心了。这样下去还做什么恋人呀。杨悦越想越是气闷委屈。

    现在，就连该死的薛之杨也为了手中的案子赶回北京了。身边这会儿竟是连个能好好说会话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杨悦的情绪因此更是显得低落。

    要不，向上级提出休假，也回趟北京吧。杨悦暗自寻思。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了。结不成婚的事总也要给自己的父母有个交代，免得他们挂心不已。而自己与潘玉龙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双方都冷静冷静，考虑一下两人的未来。可是，该怎么向潘玉龙开口呢？

    杨悦又有些怕她如果就这么走了，潘玉龙与她之间的感情会变得更淡。杨悦深深地知道，爱情的距离一旦贸然拉开，就算到时想要去追都不可能了。而杨悦现在是真的舍不得潘玉龙。虽然，她爱得很无奈。

    潘玉龙也敏感地觉察到了自己与杨悦之间关系的转变。因为，两人都那么忧伤地发现，他们已找不回以前相处时的那种平和与自然了。现在的他们互相都有些小心翼翼，仿佛再往前走就是必定会粉身碎骨的雷区一样。

    潘玉龙自然知道自己已决不可能向杨悦提出分手。杨悦是个坚韧善良的女子，他没有那份勇气去亲手毁了那份美好。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痛苦不已。他很矛盾。他一直都知道现在的杨悦最需要什么，可他确确实实是已经给不起的了。

    所以，此刻的潘玉龙才极其明显地感到了那种巨大的情感压力。所以，他有时会很惆怅，因为他感觉到他与杨悦是再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就像是家人一样自然关心，象兄妹一样温馨体贴，象亲人一样平和照顾的过去。从杨悦向他开口委婉索爱起，一切就已真实的发生了改变。

    而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不是他不能再去爱，只是潘玉龙忽然觉得，从他得知是谁为他聘请辩护律师的那刻起，他的爱情就这么死了——真的，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死在了志爱小姐的手心。

    他现在已彻底没了想爱的心。

    潘玉龙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对想爱的杨悦来讲是多么的不公平。可他只能将这种说不出口的抱歉化作点点的努力——努力去尽量地满足杨悦，直到她不再需要为止。

    所以，当潘玉龙听到杨悦准备回趟北京去探望一下父母的时候，他还是有悄悄松了口气的感觉的。虽然他也对自己会产生这种感觉而真切地感到惭愧，但也许真的是隐忍积压得太久的缘故，潘玉龙这时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地渴望独自一人的静一静。

    他默认了杨悦的提议。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不管今后会如何。他也默认了自己的渴望，即便无法爱，但他还是需要时间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颓败的心情，让它能及时归位，让它能及时恢复正常。

    因为，万乘大酒店一年一度的员工技能大赛即将拉开帷幕。

    潘玉龙知道，从此他的热情将只能奉献给他的事业。也许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对得起他死去的爱情。

    潘玉龙此时也终于明白，那场仅仅是缘于贴身管家与客人之间的终极服务已狠狠地、彻底地困死了他一辈子能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