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书故事----奇冤奇缘(第十四回)

【第十四回】小沙弥肚中饥饿衙门报案寻兄
宋痴子胸内呆傻现场勘察实说
诗曰:夺朱非正色,异地也称王,黄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
上回说到,村人发现井中死尸,捞上观看才看清原来是被杀死和尚,几人结伴曲阳县衙报案求缉真凶。县令杨重民问清案件所在何村何地,何址何见,叫一旁书吏一一记得清楚详细,再叫众村民各个画押指印,才对村人说道:“尔等回去不得随处乱走随审随到!再要看好尸身,我若不去,尔等不得搬动尸身一步!下去!”
众村民这才如释重担,重新谢过老爷,站起身来互相搀扶回村去了。
重民回到后堂就要与书吏商议案情,还没坐稳,又听见衙役快报:“报老爷!衙门之外又是有人击鼓!”
重民一听大感疑惑,不知今天为何如此旺盛又是甚人前来官司,便重新坐案升堂!
大堂坐稳,才看见门外吵吵嚷嚷挤进三四个小秃沙弥,十三四岁青头光脑僧衣麻鞋,进门噗通通跪下嚷道:“施主老爷,我等来此不为别事,我家大师兄无尘出门化缘三四日不见回寺,寺内我众不见师兄领导无人上香拜佛。再者寺内斋堂米面没有,我众没有吃食斋饭,一个个饿得挠墙!这不是,今日我众出寺分头寻找师兄,找来找去在某村找到一看,却是个井中打捞出的出血死尸!求施主老爷查找原因结果,还我师兄回家!”
杨重民听罢又气又恨,想到沙弥说法与刚才村民报案地点一致,心中不免称奇!看看都是幼小沙弥不懂规矩,也就不甚强求,问道:“看来某村死和尚就是你众师兄无尘?”沙弥答道:“正是师兄无尘。”问:“既然你众师兄已死又怎地回家?”众小沙弥满脸茫然,个个张口无言!
重民问道:“你等奉佛那座寺院?”小沙弥道:“城外宝禅寺院。”问:“你师兄因何事出寺?”答:“出寺化缘。”问:“出寺化缘为何只穿俗衣不披袈裟?”小沙弥抢答:“我也奇怪,师兄出寺本是披了袈裟,等到死了却又是俗衣打扮。”重民又问:“既然衣着不对,怎知就是你家无尘师兄?”一个沙弥答道:“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师兄,猛一看我也不敢一定就是师兄,待仔细看过相貌正好,眉心一处麻点尽人昭然,再翻看手心一处佛字,脚背一处瘊子,再扒开裤腰肚子上一个铜钱痦子,就一定是师兄了!”重民嘿嘿冷笑道:“嘿嘿!就连师兄肚皮你平时都已看过,可见师兄弟一对不是什么好货!哼!”
小沙弥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重民看一旁书吏已经记下,便对众沙弥说道:“我已知道,你等先回寺院,无有吃食可先吧寺中铜器拿出变卖填肚。我这里就去勘验尸首,待查得清楚明白到时还你师兄一个公道!”
众沙弥一个个站起不走。重民看他呆相,又问道:“你等怎地不走?”
沙弥怯怯回道:“现在肚中饥饿,行走不动,求施主老爷赐斋些许!”杨重民更觉好笑,便吩咐后院厨子拿来几个干馊窝窝交给众人,众沙弥喜笑颜开,手拿窝窝边啃边笑蹦出门去。
这里杨重民经过两拨报案,这才坐下与书吏商议案情。左猜右想也不明白一个和尚化缘怎地变了衣裳又被人深夜杀死填井!只好安排衙役诸等收拾坐轿,再传来仵作,前边鸣锣开道,幡旗罗伞,一路出城朝某村开来。
有人远远看见官府来人,便一传十,十传百尽人皆知。家家户户有人出门路边打看。到了村外井边落轿,杨重民不出轿子,看到井边横躺死尸一具,乡村土佬没见过如此阵势,呼啦啦围上前来热观,一时间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三层把个勘验现场围个水泄不通!杨重民吩咐衙役轰赶看客一干人等。衙役们手持皮鞭抽打抡扫,村民才哭喊嚎叫乌云离散,各个躲藏到树后丘边偷眼远瞧!
仵作走到尸边:抠鼻掰嘴,扒眼翻身!揪耳摸顶,拽臂拉筋!
捏皮试骨,看听望闻!察言观色,翻衣解襟!
查勘完毕,回到重民轿前站正秉道:“报大人,今查到尸身一具,
头顶无发,九颗戒训,身肥体重,肉多皮嫩,
实乃和尚,香薰满身,佛前敬灯,出家奉神,
僧鞋俗衣,不知为甚,胸前一刀,透骨扎心,
血红流尽,湿透衣襟,气绝毙命,就在丑辰,”
杨重民听罢,又派一名跟随衙役下井打捞杀人凶器,捞了好一会子,湿漉漉空手而上一无所有!重民开始烦心!叫一旁书吏又写得详细。
沉吟一会子,叫来早上报案的几人前来问话,问得谁人认得和尚行踪?哪个知道来龙去脉?又是村中谁人杀人可疑?只问得所有村人摇头晃脑,齐声说道:“我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不与人结怨记仇,再说村中无人认得僧人,不知哪里来的和尚,实乃歹人别处行凶扔到我村井中,以致叨扰连累我村民劳苦!”
杨重民听罢也觉有理,再看众村人各个憨厚老实不像歹人顽徒。眼看这死人案子只有来龙没有去脉等于无头之序,逐转身与身后书吏悄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大案,一个化缘游方和尚死了也算常事不足为奇,这杀人之事,一没有眼证,二没有旁证!再说和尚无有亲人原告,无人举案,官府不究!我何来多此一举自己找事!明日叫来沙弥运回尸身寺庙火化也就是了,真正杀人凶手日后早晚稽查不迟!”
书吏也随和称是,干笑不已!
重民传来村中掌事,吩咐下去预备薄板为棺暂且装殓起来,说等查到真凶再做后事。掌事也只得唯唯称诺一切照办。
安排完毕重民就要回衙,仪仗刚要鸣锣起轿,忽然人群之中一人啊啊几声大叫,大家回头一看,乃是村中呆傻,人称宋痴子手舞足蹈跳将起来!
宋痴子边叫边狂撒开两手就往死人身上抓来,村中老者赶忙拦住!无奈老者年高体衰哪有痴子劲大,被他趔了一个前奔!只见宋痴子哇哇大叫趴在尸身就哭!杨重民看了就觉奇怪重新落轿观看,老者与几个村民跑上来拉起痴子劝说,就听痴子口中囫囵说道:“昨日还好,怎么今日说死就死了!”
杨重民一听顿时警觉,心中捉摸:刚才村民还说无人认得和尚,怎么此时突然痴子便就认得死人?定然有事!逐厉声屏退村人,叫衙役捉来痴子面前跪下。
痴子跪在地上抬头看看坐上老爷大声哭喊:“老爹爹在上,快快为我干爹爹做主,干亲爹爹实乃大大好人,怎么被歹人杀死?”杨重民大声问道:“哪个是你干亲爹爹?快快如实道来!”痴子喊道:“你眼睛瞎了不成!我那干亲爹爹就是地上被人杀死的豆腐莫家老汉!”
重民顿觉好笑,哧哧说道:“你回过头去仔细看看地上躺的可是你那干亲爹爹?”
痴子道:“怎么不是,衣是干爹衫,服乃干爹裤,就是我那疼人的干亲爹爹!”
杨重民此时如若一丝明晰,又问痴子道:“你那干亲爹爹的衣服你可认得?”痴子理直气壮道:“怎么不认得,干爹爹求得邻村王老娘亲手剪裁连缝,昨日还见干爹爹穿来我村吆喝买卖,今日死了我心里发疼!”
听宋痴子如此一说,众村人也瞪大眼睛细看,真确就是豆腐莫家老汉平时所穿麻蓝衣裤!便都交头接耳起来,有的说道:“莫家老汉为人老实诚恳,不会是杀人凶手!”有的说道:“为人不可貌相,蔫人也可出豹子,说不定老实汉起意杀人!”
还有的说道:“千万不可随便胡说,即便莫家老汉行凶杀人,又为何把自己麻蓝衣裤套在和尚身上再扎一刀?奇怪!奇怪!”
杨重民好言问痴子道:“你说来我听,那豆腐莫家怎的就是你的干亲爹爹?”
宋痴子人痴心不痴,理直气壮说道:“那豆腐莫老汉每日来村买卖豆腐,他人老心眼也善,见我可爱便把豆腐送与我吃,几年算将下来也该吃了几钱银子!他与我吃,我便认他干亲爹爹!如今干亲爹爹死了,我到哪里吃他豆腐!”
重民到此对痴子和颜悦色道:“你去仔细看来,地上的可是你干亲爹爹!”
宋痴子回身走到死尸身旁低头细看,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错了错了!原来不是干亲爹爹,是个秃驴!哈哈!可我干爹爹的衣服为何穿在秃子身上?胸前还戳了一个大洞,可惜了一身上好衣裳,奇怪!”
杨重民忽然用手狠命一拍轿干大声吼道:“把邻村王老娘带来审问!”衙役答应:“是!”转身叫来一名村汉带路,不一会子就见那边两名衙役牵来一位颤颤又巍巍,微微又颤颤白发老妪拄杖慢慢这边走来:
面赛千年老桃核,横纹竖皱沟满壑,一窝丝盘王母髻,荆钗横插惯山河。
麻衣布裙一落地,万载金莲寸步挪,蟠桃老树长犁杖,一步一摇剪秋萝!
欲知王老娘来者怎样,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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