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证一个孩子慢慢长大(11月18首）

         王九城

我见证一个孩子慢慢长大

 

 

一岁

给他戴上口罩大哭大叫

拼命地撕扯

两岁

给他戴上口罩默不作声

三岁

每次出门他都会提醒妈妈

给他戴上口罩

遇见不戴口罩的人

他会大喊：

快看快看

那个人没戴口罩

 

        2022.11.1

 

 

照镜子

 

 

总会看到一个人

在往前走

遇到南墙也不回头

他拼命地撞

拼命地撞

好像只是为了撞给我看

墙倒了

他继续往前走

好像只是为了

让镜子外的我

与他汇合

 

        2022.11.1

 

 

回娘家

 

 

进得门来

老岳父正在津津有味

看北京马拉松比赛

媳妇提议

看看新闻频道

岳父耳背

没有听见

岳母接话

你爸岁数大了

这几年只看体育比赛

和动物世界

 

        2022.11.6

 

雾中

 

 

东去的车堵得怨声载道

西行的路畅通无阻

过往的路人

会心一笑

一看就知道

西边又出现了Y情

车上的人

茫然不知

方向的对错

 

        2022.11.8

 

 

财富中心

 

 

坐电梯上楼

遇见停顿经常会跟下去

后来我发现

办公室所在的这一层

电梯口能看到的

玻璃幕墙上

写着一个“心”字

只要看到心

下来准没错

 

        2022.11.8

 

 

 

晚来天欲雪

 

 

天阴沉着。一片夜色

覆盖另一片夜色

时间倒退，与生活和解的人

从人群中返回

推开院门进来

如果他转过身

看到角落里等待的我

我会从口袋

掏出一个

珍藏多年的信物

证明那些冰凉的日子

我替他保留着

适度的热爱

我用沉默表示欢迎

炉火正旺，酒已备好

只待一片雪花飘落

我们共同举杯

碰一下，叮当一声

 

        2022.11.9

 

 

喷嚏与想念

 

 

喷嚏不断

需要两包板蓝根

曾经某个药剂师告诉我

过期的板蓝根

亦可服用

药效不会有大的改变

但我查了查，过期后

药效会降低

可能产生毒性

翻出家里的两袋

果然已经过期

又去药店买了一包

中午服用后

下午再没打过喷嚏

 

        2022.11.12

 

 

骚扰电话

 

 

手机响了

是一个座机号码

提示为骚扰电话

闲着无聊

我按了接听键

结果是

满意度调查

回答完满意之后

我把这个号码

也标记了一下

 

        2022.11.14

 

 

导航

 

 

这条路我经常走

但走着走着

她就会提醒我

掉头走另一条路

这条路不长不短

我只按照

自己的方向走

我也知道

最终还是会去往

她指定的地点

我开导航只是为了

提醒自己不要超速

因为超速

我已经被罚款多次

 

        2022.11.15

 

 

我已经被拦在大门之外好多次

 

 

需要的话就两天一次

不需要的话

也得一个礼拜一次

有时感觉空闲

就加一次

现在排队的就很少

前面的女人

做完后就地

吐了一口痰

大白厌恶地喊

远点远点真没素质

吓得我赶快走远了一点

拿出随身携带的矿泉水

拼命地漱口

 

        2022.11.18

 

 

一路之隔

 

 

路北属于防范区

禁止堂食

路南没有限制

饭店的生意兴隆

路北的都跑到

路南来吃

钱记饭庄的老板

与前一阵的

唉声叹气相比

判若两人

忙得脚不着地

他哈哈笑着说

就应该管K得严一点

 

       2022.11.22

 

 

气球

 

 

那天他把妇女主任发放的避Y套藏在了柜子底下

那天晚上这个世界上有了我

七岁时我翻到那个避Y套

吹成了气球一直玩到B炸

 

        2022.11.22

 

 

同一事件的三种描述

 

         王九城

 

世界杯看台上一个伊L女人哭了

——这是我写的；

Y朗女球迷听国G激动流泪

——这是中国日报写的；

Y朗队为支持国内女性争取ZY拒唱国G，女球迷泪流满脸

——这是凤凰网写的。

 

        2022.11.22

 

 

看火车

 

 

又一次晚上出去散步

我说走远一点

我带你去看火车

铁路桥上东来西往

跑过去好几趟火车

一溜明亮的车窗

有的八节有的十六节

返回时我还不停地回头看

你问我怎么这么爱看火车

我说曾经有个少年

骑二十多里地自行车

专门到铁路旁看火车

那时的火车是绿皮的

不像现在跑得这么快

一眨眼就不见了

 

        2022.11.25

 

 

富山路大桥

 

 

我每天都要经过的桥

离我家很近

一半通行

一半被铁皮围挡

已经很长时间

有一天我扒着缝隙往里看

不见丝毫施工的痕迹

没有官方背书

称呼它危桥肯定是错误的

称呼它半半桥

也不准确

最准确的应该是

——富山路大桥

今天早晨我经过

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

不受影响

从桥的上空飞过

 

        2022.11.25

 

 

老李其人

 

 

一辈子谨小慎微

沉默寡言

遇见不平事

从不敢说出来

儿子长大后

去了南京上大学

假期里他把儿子

带到人群中

小声地说

有什么委屈你就喊

 

        2022.11.27

 

 

踢石子

 

 

好多年没有踢开前方的石子了

好多年没有人训斥我

怎么右脚鞋子前面又烂开了

跟妻子散步说起自己少年时

能把一块石子踢出很远

我说就是这样

我又一次踢开前方的石子

旁边的行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石子并没有被踢远

我差一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2022.11.29

 

 

养猪场里的猪

 

 

饿了就吃。吃饱了

就晒着太阳睡觉

岁月静好

没有比这更舒服的生活了

只有兄弟姐妹被拉出去时

才害怕地

跟着叫几声。很快

就选择性遗忘

只有轮到自己

被按到在杀猪床上

才发出最后的嚎叫

这是我不喜欢猪的原因

想到这里

我面对旷野大喊了几声

以示我与猪的区别

 

        2022.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