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值一个梅雨季,江南特有的气候;又是一个星期天,连绵不断的阴雨。我泡了一杯“银猴龙剑”绿茶,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整理着堆积的报刊杂志,仿佛也在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品味着自己的人生。
窗外传来了沙沙的雨声,间杂着啪嗒、啪嗒的声响,我想那是稍大一点的雨滴打在葡萄架上的声音。听着那富有节奏和韵律的声音,就像在品赏江南丝竹的清音雅韵,聆听广东音乐的《雨打芭蕉》。

葡萄架下,一只训练有素的八哥照例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曲调,另一只八哥则模仿着白头翁和其他莫名的鸟叫声,长尾四喜则大叫、小叫间鸣,小鹩哥嘴里叽哩咕噜,正在呀呀学语。耳旁仿佛又听到凌霄花那花骨朵“象号声激越的喇叭,吹奏出生命不屈的礼赞;象少女娇嗔的嘴巴,讲述着青春花季的浪漫……”(详见散文诗《凌霄花》)。我恍如进入了一种“雨噪心愈静,鸟鸣情更幽”的境界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阴晴不定,凉热无常的季节,我变得不太喜欢阳光了。因为它会将暑气逼来,从而蒸腾起阵阵熏风,让人燠热难耐;倒是平时恼人的雨,这当口却招人喜欢起来了,因为它会带给你丝丝凉意,感到舒适一些。
这雨,是老天爷的杰作。像一个熟谙数码成像技术的大师,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像素低一些的,就成了如注暴雨,倾盆大雨,在地上溅起无数水柱;像素高一些的,就成了淅沥小雨,绵密细雨,在空中形成一道雨帘。像素极高的,就是那些随风飘洒的水沫,如苏州人常说的“阿胡子打喷嚏”一般,难见踪影。
这雨,是上天的眷顾。水乡是断然缺不得水的,生于斯,长于斯的人,耳边听惯了雨的声音,世世代代受其恩泽。几多风干的记忆,会在这里浸润滋长;一颗潮湿的心,始终润泽着可能干涸的思想;一双湿漉的翅膀,随时将你的思绪载向远方。
是的。在这,有我童年的欢乐时光,和小伙伴结伴嬉戏,与同学们比肩学习;在这,有我成年后的真实印记,和同事们勤奋工作,与妻儿间愉快生活。虽没有跌宕起伏的经历,但求能平稳安康的度过;虽不曾拥荣华富贵,却也分享生活乐趣。因为我就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渺小的水分子,或许曾和其他的水滴汇集在一起,激起过生命河流中的浪花;或许在某一个时段,反射过太阳的光辉;或许在某块农田,倾力滋养过禾苗;或许在哪个地方,默默地润湿过小草;或许……。
是的。生命之重,个体之轻。索取和拥有,有时会使自己生活的很沉很重;付出和奉献,反会觉得自己生活的自由自在。朴实无华,淡泊名利,知足常乐,一生何求?或许能让你站得更高,看得更广,走得更远。

不知不觉间,茶慢慢的淡了,雨还在下。我索性来到了院子中央,一口沁入心脾的深呼吸,几滴雨点洒落在背上凉丝丝的感觉,真是惬意之极。于是便张开双臂,像是迎接那思绪的翅膀从远方飞回家乡。从中似乎悟出了一个道理:一双湿漉的翅膀何以能飞得这高,这远,原来它承载得很轻,很轻……
写于2010年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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