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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宋萍果(四)

(2013-01-18 20:21:07)
标签:

校园

分类: 文学原创

(本文已刊登于《儿童文学》,请勿侵权使用 http://www/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07EN00SIGG.gif

 

4

 

十二岁那年初春,我给自己精心捏造了一个爱慕者,并且以他的口吻给萍果写了一封措辞优美的情书。

 

这件事成为我早年思春期的一个巅峰标志。

 

信是被玉女发现的,因为我们共用一个书架。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把信藏在一个硬壳笔记本的皮套里,并没真正打算把它拿给谁看,只是朦朦胧胧地憧憬着,万一有天我喜欢上某个男生,而他在我家意外发现了这封情书,一定会想:原来那个宋苹果这么有魅力啊,我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呢?

 

结果我还没遇到喜欢的男生,这封情书就被提前曝光了。暑假的一个上午,我和邻居小菲去地质大学博物馆看恐龙化石,玉女独自在家,摇摇晃晃地踩着个小凳攀上书架顶层,把旧学期的教科书往上堆。书架顶层不属于我们的地盘,一直放着妈妈的旧小说,而我的秘密就插在《聚餐两依依》和《我是一片云》之间。

 

在博物馆里,河川马门西龙372长的森白骨架震得我和小菲屁颠屁颠地打转。解说牌上写到:

 

“由于体长的缘故,河川马门西龙的神经传感速度特别慢。假如它的尾部受到刺激,这一刺激通过中枢神经系统传达至脑部需要大约30分钟。”

 

于是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一只河川马门西龙在午睡时,尾巴被别的恐龙一口一口地啃掉了,是不是要到半小时以后它才会痛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尾巴没了,屁股根处却还在一下一下地痛?

 

踏进家门的时候,我还在琢磨这个问题。玉女立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杜轩辕是谁啊?”她劈头发问,绝不拐弯抹角,不给我应变迂回的时间。

 

“呃?什么杜轩辕?”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直直地对着厨房走去,冰箱里应该还有两根美登高吧。

 

“我就知道,这名字根本就是小说里的人。”她在我背后不紧不慢地说,然后走开了。

 

我猛然想起来了!杜轩辕不是那封情书的落款人吗?!为了给他取这个名字,比当年我妈给我取名字还费劲。我全身发冷,不用吃雪糕了。

 

“把信还我!”我大吼一声,杀到玉女跟前,她正在对着镜子操练一种“羞涩而迷茫的微笑”。

 

“我没动过啊。”她转体40度给我做了个“可爱的吃惊”,角度拿捏的刚刚好,眸光从侧脸的长发里飘出来,还挺清纯的。

 

我连滚带爬地反身冲进书房,搭凳子取下笔记本。

 

信——还——在——。

 

我抽出信封里的情书,迅速扫了一眼内容,然后撕得粉碎。

 

 

可爱的萍果:

 

我不久就要去英国留学了,临行前想了又想,给你写下这封信。本来想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的,可是昨天在学院的小花园里又见到你,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第一次遇见你也是在那里,你穿着一身红,红色的蝙蝠衫,红色的健美裤,红色的小皮鞋,像一只抢眼的火鸟。你站在草地上,面朝一颗针叶松拉着小提琴,行人一个个从你身边经过,露出惊讶的目光。而你丝毫没有感觉到,忘我地演奏着,那首歌好像叫《新疆之春》吧,我以前也拉过一阵琴。

 

之后我去悄悄打听了你的事,你是沈妮老师的女儿,读附小三班。过去沈老师给我们上美术课时,经常提起自己的小女儿,赞她很有艺术细胞,我现在才知道那原来就是你。后来有次我到你们家找沈老师,看到你正在用碎布和泡沫纸拼贴一幅漂亮的风景画。我凑上来观摩,你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冲我一笑,可爱至极。

 

家里送我去英国学美术,要好几年,不知再回来时你会变成什么样,无论如何,我会一直惦记着你的。马上你就要上中学了,想冒昧送你一件礼物,是一条项链,如果学校允许的话,希望你一直戴着,记得我。

 

杜轩辕

                            http://s15/mw690/4ff62493t7b90a1201dce&690 

 

这位杜哥的原型确实真有其人,并非我完全杜撰的。他叫丁一南,是妈妈班上的美术科代表,来过我家很多次。他长着一幅纤细的身板,脸白皙得有点发青发绿,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一级微风就可以把他刮飞。不过他画起画来的专注神情还满动人的,鼻息又匀又静,长长地睫毛一抖一抖。

 

之所以选丁作为我的爱慕者原型,只因为他是我唯一认识的中学男生。不过他并没有去英国,而是平平淡淡地读完了师范学院附中,在多年后连考了两次中央美院都落榜,只得继续在师范学院念大学,毕业后分去附中当美术老师,坐在我妈妈当年的办公桌上。

 

这个学院就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走不出去的人只能在这里循环往复,生老病死。

 

项链也真有一条,不是凭空想象的。那是根纯银项链,吊坠是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微型头像,乳白色的浮雕嵌在黑色的椭圆底盘上,又高雅又贵气,还带一个黑天鹅绒面的盒子。这是我人生里拥有的第一件值点钱的家当。

 

不过这条项链不是假象男杜轩辕给我的定情信物,而是舅舅到英国出差时带回的礼物,我跟玉女一人一条。我给这条心爱的项链编了浪漫的爱情故事,希望有天它能带着那故事隆重地登场到我脖子上。

 

另外,我的确每个周末都被妈妈押到花园里练小提琴,怕在家拉影响玉女的学习。为了避免行人干扰,妈妈竟然还让我面朝大树、背朝大路,来往路人惊诧的目光灼得我后背焦痛。我只有努力相信还是有人认为这幅画面很美,还是有人觉得我很可爱。

 

我也的确喜欢从河边的小裁缝那要一袋袋的碎花布,拿回家来拼贴成各种图画,可是从没有人称赞过这些小成果。人们的创作细胞都死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只有画素描、水彩和油画,才是搞艺术呢?

 

销毁了罪证,我又来到玉女跟前,她已经开始做功课了。

 

“宋娉婷,你凭什么看我的信?”这么老套的问题,不问还是忍不下那口气。

 

“信封又没封口,也没写给谁的。”玉女句句在理。当时我为了未来的他能顺利看到信,踟蹰再三后没有封口。

 

“你是觉得我很可笑吗?!”我的声音因恼怒而尖得走了调,刺耳欲聋。

 

“我只想确认一下这件事真的假的。”她的口气像个四十岁的教导主任。

 

“是我编的,那又怎样?”我一跺脚,恨得眼泪都有些泛出来了,想笑你就笑吧,卖什么臭关子。

 

“正常。”玉女说完这两个字后,扭头没再理我。

 

过了两个食不知味的星期后,我终于确信,玉女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原因嘛,我猜测,因为这个女人太自视清高,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反正我是绝不可能感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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