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些年已经骑着自行车走过了几万公里,可孟凡永从家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他的左腿只有婴儿般的粗细,并且始终无法吃劲儿。小时候,一场高烧带来的小儿麻痹症,让他从此只能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路,并且没走多远就要休息一下。
但在别人的眼中,只要骑上自行车,孟凡永就“跟正常人没有两样”。他不仅每天正常出门,还靠着一条腿的力量,这些年骑车跑遍了19个省。最近的一次,就是今年五月份开始,他甚至花了6个半月的时间,辗转9900多公里,从北京骑车去了西藏,又绕道云南、四川返回。
很少有人看得出来,他的前行只能完全凭借着右脚蹬踩的力量,而左脚只是一下一下地虚晃过去,“就像摆设一样”。
“我走路不方便,所以特别喜欢骑车。”说这话的时候,孟凡永坐在自己卧室的单人床上。因为房子太小,他那辆花5000元买来的灰色山地车,被两个垂吊下来的“S”形钩子,挂在他的头顶正上方的暖气管上。
自从77年高中毕业参加工作后有了第一辆自行车,孟凡永就喜欢骑着车四处转悠。开始,他的足迹还只局限在北京周边,到了28岁那年,他决定“疯狂一把”,骑着那辆凭票买来的“二八”自行车,和同事一起,在1987年6月从北京哼哧哼哧骑到了青岛。
这一次的远途经历让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念念不忘。20年后,他向单位领导递上申请,希望能请一个两年的长假,因为“我心中有一个夙愿,就是骑车旅行中国……”
假条批准后,孟凡永开始琢磨着,看看“只在课本里见过的祖国风景”。他于2007年9月一人从北京骑行江南,远至宁波奉化溪口,再经上海骑回北京,历时65天,骑程4162公里。返回后又于2009年5月与三位车友从北京骑行拉萨。一人从拉萨骑车回京途中,还从贵州绕道茅台镇骑行四川,就是为了“重走红军路”。
在朋友们看来,骑着自行车的孟凡永“比别人都要坚强”。他的车友付兆祐还记得,有一次,在京郊一段连续12公里的山路,几位同行的朋友看他腿脚不方便,想骑慢点,推他一把,没想到孟凡永立刻停下来,不满地说:“我不需要你们这么照顾我。”
不过,在这次骑行祖国大西南近一万公里的骑行途中,还是有些他凭一条腿越不过去的坎儿。在西藏然乌,一条5米宽的汹涌的地上河让孟凡永束手无策。而在川藏线上的通麦天险,一段坡度很陡的砂石路上,因为无法像一般人那样推车上坡,他只能右腿使劲蹬地,还要防止下滑,但还是在山路上连人带车摔倒两次。最后,还是一位开着面包车的藏族司机,好心帮他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等到结束西藏之行,回到北京,出发时的盛夏风景已经变得白雪皑皑。近一万公里的行程,他的车胎被扎破了14回,车条颠折了6根,闸皮磨废了两对。而最让他难受的,是在行进到河北定州时,夜晚萧瑟的寒风中,他不得不一次次停下车子,坐在路边,用双手揉搓那只有残疾的冰凉的左脚。
“真希望快点回到温暖的家……”在旅行日记中,这样写道。可面对记者,孟凡永又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再大的苦,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我身后关心着老梦……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老梦”是老孟给自己取的外号。这个50岁的中年人,不仅时髦地开了博客,还给自己的博客取了个挺“文艺”的名字:“骑行的北京老梦”。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孟凡永都会把风土人情拍下来,发在网上,“让关注我的博友随着我的车轮,看到我所见到的景色”。
现在,这个博客已经吸引了近20万的点击量。除了“天上掉钱”似的喜悦感,这位网上的“老梦”也会套用自己小时候常听到的句子,认为自己的博客可以“宣传一种不怕苦不怕艰难的向上的精神”。好多博友告诉他,在浮躁的社会,缺乏的正是这样的精神。
偶尔,这种精神也会兑换成有价的东西。在贵州遵义,他曾经在跟工作人员好说歹说,终于“蹭”进正在维修的遵义会议旧址参观了一圈。事后回想,他坚定地认为,对方会给予通融,完全因为他是骑自行车来的。
“要是一个开车来的人,谁会理你?人家看到我骑着车,满面沧桑,就会觉得我是‘这个’。”孟凡永竖起一根大拇指,满脸得意的表情。
现在,孟凡永又有了新的目标,就是“骑行到祖国的每一个地方”。每当讲起这些,他总会带着抑扬顿挫的语调,重复一遍他最喜欢的那句话:“只要骑上自行车,心有多远,路,就能骑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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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青报记者采访老梦时的陋室小屋,“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照片是2009年初拍摄的。(老梦财力有限,大部分资金都用于买书等兴趣爱好精神方面的消费了)

陋室床头的炕头桌、捆绑床头的书架。
1987年6月4日老孟与同事贺卓,骑着二八车和二六车,骑经北京-德州-济南-潍坊-平度-即墨,到达青岛,历时六天半,单程880公里。然后搭车去烟台旅游,乘火车回京。(那个时期的公路路面粗糙,二八车还就一个档,山东是丘陵地带,骑行一天下来屁股磨得生疼)(图为距离青岛还有30公里的路上,老孟在骑行)

这是在河北沧州至德州路段,风大阴冷路破还扎胎......(同事的傻瓜机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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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实话实说:感谢《中国青年报》宣传老梦骑行过程中那种向上的精神。2009年12月16日文章发表后,老梦收到中青报寄来的报纸,在第10版《冰点·人物》专栏里,老梦看到了“传奇”标题“千里走单骑”。
(二)采访老梦的记者付雁南是位年轻人,北大毕业的,文笔相当棒。文章发表前两天下午她在清华老梦的家里与老梦交谈了3个小时,第二天上午初稿出来,小付让老梦复核一下,老梦在QQ里对初稿做了多处修改,下午中青报就定稿了。文章刊登后,还是有一些令老梦不太满意的地方,让老梦得到一个经验:年轻的记者阅历浅,在报道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件时,难免会有一些与实际有出入的地方。似这种情况,老梦应该再核对一遍。
(三)补充几个老梦修改时给加上去的而没有采用的内容,可能是版面原因吧。1,近一万公里的行程,他的车胎被扎破了14回,车条颠折了6根,闸皮磨废了两对;车座子坐坏一个,前车外胎在汶川爆胎,变速线用断3根,后衣架左侧支架的螺丝,在骑到陕豫交界的潼关山路时颠断。

老梦骑到大理才发现闸皮磨废了两对,相关博文见:8月3日4日:在大理的日子里--独骑滇藏线(75
2,在西藏川藏线上快到然乌的山路上,一条5米宽的汹涌的地上河让孟凡永束手无策。而另一条50米宽的大小鹅卵石堆积的地上河,让老梦也犯难。幸好路遇好人拉萨某旅行社的司机赵师傅和他的三位旅游乘客,帮助老梦托运渡过了难关。他们的好人好事另文专写。

赵师傅知道我腿脚不好推车过河有些困难一直在等着我。相关博文见:6月24日从通麦夜走然乌
3,老梦在这次骑行祖国大西南的过程中,有许多精彩的骑行,10月份的汶川之行可成为点睛之作。老梦从成都向西骑行都江堰后,面临回家路的方向性选择,要么顺原道回成都再向北骑行绵阳走广元去汉中翻越秦岭到西安;要么直接向北去汶川走北川经梓潼去广元到西安。汶川一带因为震后正在大搞建设,一些地方断路修路,一些路段震毁正修,一些山路地质灾害不断,一些山路泥泞难行。这些信息老梦行前和半路上都得到了,但老梦还是决定骑行汶川,不为别的,只为能看看震后汶川的建设,只为能通过老梦的镜头,让许多不能去汶川看看的朋友同事们看到真实的汶川现状。当然,从都江堰经汶川骑行回家路是最捷径的,为此老梦也付出一些艰辛的汗水。老梦的汶川骑行经历另文专写。
映秀震源中心相关照片见:10月11日12日 从映秀骑到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