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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的精神价值

(2011-03-26 07:45:23)
标签:

马经义

刘姥姥

精神

红楼梦

红学

文化

分类: 中国文化辨析

刘姥姥的精神价值

读者喜欢刘姥姥,是因为她机智幽默,健康爽朗;贾府中人喜欢刘姥姥,是因为她能扮丑取乐,供小姐少爷们开怀大笑;我喜欢刘姥姥,是因为她是贾府与大观园中的精神救赎。

我一直不愿意把刘姥姥当成大观园中的“小丑”,因为谁也不敢藐视人间疾苦;我也不愿意把刘姥姥看成是攀附权贵的 农村老太太,因为她唤醒了悲天悯人与恻隐之心;我更不愿意把刘姥姥比喻成“母蝗虫”,因为读书为了明理,明理为了亲民,亲民为了至善。

 

刘姥姥出场在书中的第六回。想来很有趣,因为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竟然紧紧连接在“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之后。如果说贾宝玉在秦可卿房间梦遗是青少年文学,那么刘姥姥为了生存无奈登贾府就是实实在在的写实主义文学。二者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这种创作技法,与其说是“联系”,还不如说是“比对”。对于青春期的贾宝玉来说,没有什么比性幻想更美好,也没有什么比性体验更刺激。这样一位锦衣玉食的公子,他万万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吃不起饭的人。而对于一位历经沧桑,饱受人间苦难的刘姥姥来说,在她的意识中也没有比能吃饱饭,穿暖衣服更重要的事情,她无法想象一位贵族少爷的万种闲情。这样一来,我们会恍然大悟,原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中,只有自己的事情才是唯一的大事。人很难替别人着想,这原本并不奇怪,所以在现实社会中如果有人真的为你着想,总会感动的“稀里哗啦”。

 

刘姥姥在王熙凤面前求助之后,凤姐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和一串钱。对于刘姥姥来说,二十两银子完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她高兴傻了,因为这已经能让他们一家老小活下去。然而让我感动的却是那“一串钱”,这串钱是王熙凤给刘姥姥让他们祖孙俩坐车回去的路费,对于王熙凤来说,一串钱连一根汗毛也不如,她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大事,每天过手的银子成千上万,他没有心情去可怜一个穷人,但是今天不一样,她动了恻隐之心,她不忍看着这一老一小再光着脚走回去。这是善念,也是善举,所以上天才让她无意间的这份阴德惠及了自己的女儿……

 

对于一件事,原本有很多面,要看我们站在哪一面来审度。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她来“报恩”,这是最让我敬佩的一面,朴实而又情深,没有半点的虚伪和扭捏。因为贾母高兴,留下刘姥姥,才上演了“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的笑语。在凤姐、鸳鸯等眼里,刘姥姥就是一个可以用来取乐的“小丑”,如果我们反过来看,一群尊贵夫人、千金小姐个个都高贵,优雅,座着就像一尊尊雕塑,然而今天在一位乡下老太太的表演下却乐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忽然你会觉得贾府中的每个人都那么有生命力,但是真正的生命力在刘姥姥身上,不在贾府的人身上。他们遇到一点小事就活不下去了,然而刘姥姥却有一种天生的乐观,其实对于底层民众而言,上天压根儿就没有赋予他们悲观的权力,所以他们坚韧,生命力自然盎然。

 

后来大观园中的人都喜欢上了刘姥姥,因为她们从刘姥姥身上看到了跟自己生命完全不同的人。刘姥姥要回家了,上至贾母王夫人,下到鸳鸯平儿都给了刘姥姥很多钱物,装了几大车,面对着这些,刘姥姥惊呆了,这样的恩赐足以将她从“温饱”直接送入“大康”。她连声的念佛,她不知道如何去报答。然而贾府众人要的却是从地里现掐的瓜果蔬菜而已,刘姥姥又一次惊呆了,在农村不值钱的萝卜、芋头、地瓜,到了贾府却成了宝贝。

 

刘姥姥的价值,在我看来不仅仅是她的人生智慧,而是生命的对比。在对比之中,你会发现什么是生命的力量,什么又是生命的萎靡;在对比之中,你会发现,富贵可能是一种束缚,贫穷可能是一种拯救;在对比之中,你会发现,欢笑未必就是愉悦,哭泣未必就是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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