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佩斯特第二日：22日

睡了一个长觉。这里是山野，屋外是一片自然保护区。好像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寂静。在寂静的冬天里，没有车鸣，没有人声。

1，为宝子点灯。在壁炉上方，子尤的纪念卡还摆在那里，一个陶俑，提着一盏灯，里面燃着蜡烛，昼夜不熄。

2，Maria的小女儿Alex发烧近40度，不停地咳嗽。今天的计划不得不取消了。Maria请医生来家。我有兴趣看这里的医生怎么看病。他开车从很远的地方来。这一趟，他可以挣一些出诊费。只见他用听诊器听后背，拿个器械看看嗓子，开了处方。没用抗菌素，只有几种植物类的药。看来他们用抗生素是极其谨慎的。如果在中国，高烧如此，我想医生多半是要用抗生素了。Maria拿着处方，赶紧去镇上买药。Alex不断被放进澡盘里降温。她不停地哭。这让我想起我的孩子。他曾经病得多么深重，可是，从不以自己的身体之痛之苦为由发过脾气，追加我的负担，是何等仁义的好孩子。Alex今年16岁，她是Maria和丈夫收养的，吉普赛人。Maria夫妇对她极尽父母之爱和责。

3，独自走进林中。Maria说这里非常安全。雨后，雾大，一个人走在野外还是害怕。前面看不到多远，走过了，身后又在雾中，仿佛置身在一个幻境里。于是我还是走出丛林，穿行于一栋栋房子中。

4，晚上要去听匈牙利最好的钢琴家的音乐会，Maria请邻居过来照看一会儿女儿。这是位50岁左右的妇女，七个孩子的妈妈。这着实让我吃惊。最了不得的是，7个孩子中，有两对双胞胎，有三个身体略有问题，一个脑子里有积水；一个有语言障碍；一个过敏症。孩子的父亲是工程师，极努力地工作养活家人。妈妈主要照顾孩子，有时也做一点工。她说自己是个“喂饭机器”，因为家里的男孩子一天到晚都要吃。毕竟，靠着他们的努力和政府不多的补贴，可以养活7个孩子。在中国，大概是没有可能的。

5，音乐厅富丽堂皇，和金色大厅相比，更深沉和古旧的感觉。音乐家演奏了三部贝多芬的作品，极好。听众中有很多老人，他们热烈地鼓掌。演奏中，鸦雀无声。任何人不小心有一点动静，人们的目光会射向他，让他难堪。每一乐章间，台上台下尽情地咳嗽或嗽嗓子，把憋了半天的不适都嗽出来。人们都精心打扮而来，和音乐，和音乐厅，和公众场合相配。我对Maria说，这些老人都十分优雅、体面，她说，这是一些能出来的老人。在这个冬天，还有一些出不来的老人，甚至因为没有钱开暖气，而冻死在家中。经济危机也深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