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工作那年之钟科长往事

我是1988年来到胜利油田工作的，开始在油田一个子弟中学教书。来到单位报到后，领导给了几天假，说是回家跟父母交代一下后，抓紧回来，单位事儿还多着呐。我就跟刚报到的同事们按照领导的安排，准时回到单位。

到了单位一看，原来是让我们当搬运工，给我们这所新成立的学校搬运办公用品。从返校后的第二天开始，我们这些外地刚过来的学生，就变成了“劳力”，没白天黑夜地给单位搬桌子、搬椅子、搬所有的用品、安装炉灶等等，再抓紧打扫卫生，以等待新生的入学。就这样一直干了一个多月，到了开学，办公用品也还没有搬完。因为还有很多诸如图书、实验用品等等，来货都在开学之后了，所以即使开学了，领导也没有忘记我们，总是随时通知我们抓紧去搬。至今记着，我那个时候累的啊，总是盼着，如果再来货物的时候，我有课、得去上课多好。

在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当时其实也有油田子弟分配过来的学生跟我们一起搬，只是人家离家近些，又是假期，总是可以找个理由回家看看，而我们，因为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所以领导一声招呼，我们就得乖乖地下去干，连件工作服都省了。我们当时还细皮嫩肉的肩膀，至今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些力气，即使磨得红红的了、磨破了，也没有一个吭声的。

其实当时给予我们关怀的，还有一个女领导，她也偶尔下基层看看，打着个“雨伞”，给予我们些口头表扬。只是我当时挺纳闷的，这么个阳光暴晒的好天气，又不下雨，你说这个领导还打个“雨伞”干啥？

终于到了上课的时候，我当时代的是历史课。至今记着领导在安排上课之前，因为老师短缺，曾经咨询我说，还可以代啥课？我说初中的啥课都行，高中也可以代语文、政治啥的。之后又调来了几个老师，我最终代了历史课。

才上课的第一个晚自习吧，班上有个同学晕倒了，还是个女生。把我吓得，一时心慌、不知所措。但还好，当时已经学会了“打电话”，就立即跑到校办，拨通了领导的电话。领导又安排分管副校长，从生产调度要来了一辆大货车，我就背起那个女同学，把她放到车上后，冒着微微细雨，沿着当时胜利油田中心医院门前那条泥泞的坑洼土路，一路颠簸地到了急诊。下车后又背着她挂号后，看病、取药，一共花了7块钱吧，就返回了。返回就不用背着了，因为大夫说是“美尼尔氏综合症”，得注意休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之类。

美尼尔氏综合症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上高中的时候也得过，所以不再惊慌了，就一路开导着她、鼓励着她，回到了学校。

这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我一直纳闷的是，我美尼尔氏综合症发作的时候，都是在上午，而这个女同学，却是在晚自习发作的。为啥？

第二天我正常上班后，这事也没跟其他人说起。但大约上午九点了吧，这个女生的家长，那个钟科长就过来了，他一路谢校长、谢主任，终于谢到了我们高中组办公室，我马上就要上课了，正在看着教案，钟科长没有理我、我也没有因为这事而去跟他“邀功”。他比较广泛地谢了大家之后，我起身看了他一眼，夹着教案就上课去了。回来后，钟科长已经走了，班主任就问我，昨晚花了多少钱？我就拿出单子，交给了他…

我们家祖上曾经当过师爷，还是清朝大学士刘墉的奶师，所以我一直感觉老师这个行业，是神圣的、是不能亵渎的，所以我那晚干的那些事，感觉天经地义，是我的职业本分所在。即使那7块钱没有还给我，感觉也是无所谓的。却因为钟科长这一通谢校长、谢主任的，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总是感觉这个钟科长，太势力了。

又过了些日子，跟一个钟科长单位的人聊起了这事，人家就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说这个钟科长根本就不是科长！

所以我一直纳闷着，这么个优秀的、有着这么优秀官场素质的人，怎么连个科长都不是？

鹿钦海草于2020年8月3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