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黄瓜

天太热了，中午回到家，妻已做好了几道菜：奶汤鱼头，炒三丝（胡萝卜丝、干丝、肉丝），再加一盘凉拌黄瓜。

夏天嘛，凉拌黄瓜实在平平无奇，可是一尝之下，居然特别得脆嫩爽口，且异常清香，大受欢迎。问妻，不过先用白糖腌过，再佐以醋、蒜末，似亦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是妻让人惊奇的地方，再普通的菜，经她的手一弄，便不同凡响。这经常让我想起小说中的武林高手，随便一个招式，便威力无穷。

盘中的黄瓜，切成圆圆的一片片，刚才还堆得老高，转瞬就见底了，都说好吃，咂巴着嘴，意犹未竟的样子，呵呵！

“小时候，也吃过凉拌黄瓜，那印象可就深了。”我对姑娘说。

吃，是最容易勾起回忆的，望着只剩下蒜末的盘子，思绪不由自主就回到了从前——

那一年夏天，你奶奶也做了一盘凉拌黄瓜，也切得很细的一片片，还撒了点白糖，放到桌上，说等大家到齐后一起吃。

那时候，我跟你大伯还小，一个三、四岁，一个六、七岁的样子，小孩子嘛，见到好吃的，那鼻子比狗还尖，呵呵！你大伯瞅大人不在，“噌”的一下，就上了桌子，用手作夹菜到嘴里的样子，大说好吃、好吃，你大伯从小就很顽皮，其实当时，他到底是真偷吃（估计不敢），还是故意做动作馋弟弟，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成功把你爸、那时候的我给诱上了，把我在下面给急的，桌子又高，我够不着，就爬上板凳，已经看到了那盘黄瓜，就在眼前，高兴还没来得及，脚下的板凳被你大伯往后一蹬，给蹬倒了，小娃娃仰头便栽下。

“啊？不要紧吧？”妻跟姑娘关心地问道。

板凳是不高，家里的地，都是土做的，按说没事儿，可是呢，问题出在了板凳上。过去农村，板凳都是因陋就简，板凳面，是用木板下脚料做的，有一边薄如刀片，小孩子后脑勺倒下去的地方，恰恰就砍到了那个刀片的地方！（“啊？！”妻跟姑娘张着嘴、瞪大了眼睛。）

当时，肯定是一声惨叫，血流如注，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你爷爷抱起我就往城关医院跑，主治医生姓戴，是她帮我缝的针，事后，听你爷爷奶奶多次说，说那位戴医生很是夸我，说我小小年纪，没想到这么“够种”，勇敢，缝针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哭，一下未动，说长大后一定会有出息云云。

其实，当时吧，也不知道是被大人的神情吓的，说“医生在救你，千万不能动！”还是怎么回事儿，说也奇怪，当时没感觉多痛，意识一直很清醒，就听得刀啊、叉的声音在耳边响，说不动，就真的不敢动，也不敢哭，倒并不是什么真的勇敢。

“后来呢？”妻跟姑娘追问。

后来缝了针、打上绷带，小家伙很快又言笑如常，农村的孩子嘛，皮实，没事儿。好像你爷爷还“考”了我一些问题，问谁谁是谁，几加几等于几，回答都很正常，大家这才放心。

“大伯呢？”姑娘问。

你大伯呀知道闯了祸，吓得躲了起来，大家又到处找你大伯，好在最后都平安无事。

“这就是一盘黄瓜引发的‘血案’。”我最后带笑着总结道。

“我的天耶！讲的吓死人的，还好，你爸没事儿，要不然，可就没你喽！”妻拍拍胸脯，笑着对姑娘说。

姑娘则坏坏地笑着说：“不对呀，那位医生不是讲老爸长大以后会有出息吗？怎么没看出来呀？”

我晕！

江南渔父

2023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