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苜蓿芽
(2022-05-13 08:5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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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芽郊野春天 |
分类： 随感 |
文/秋枫赋
好不容易盼着女儿回来了，还带我们到郊野、湖边溜达，不但我们高兴，连小狗子花花都高兴！看她连蹦带跳地下车，沿着林中弯弯的小路一直奔水边跑去。这里是远郊，显得地旷人稀；林中
野草野花一丛丛、一片片，黄的、紫的，不规则地在起伏的土丘林带上续写着春消息；山桃花未落尽、杏花碧桃初开，清新着原野
，养眼养心！
狗子张着大嘴，哈赤哈赤在前面跑着，她一直在笑呢，这快乐的小模样儿，我能看懂……
突然，不远处村边传来鞭炮声，时近清明，是祭扫的人们发出的动静！狗子立即伏在草地上，继而跑到我的脚下，抱着我的腿就往身上爬——她胆子很小，是要求主人抱抱啦！
我俯下身去抱她的瞬间，竟发现在绿草丛中蛰伏着不少嫩嫩的绿芽，水灵灵地三叶伸展，细看纹路，认出来了，是我久违而又熟悉的苜蓿！
苜蓿是宿根生，一年种下去，年年生长。春天发芽，夏天葳蕤，开白色或紫色的小花，不显眼的那种，却清香精神着。我吃过苜蓿芽伴着泡开的黄豆碎屑合成馅儿的饺子，大姨给包的——在十多年前的清明。
每年清明，我们都要回老家给先辈扫墓。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族人也会回来祭祖。先生家算是大家庭吧，由我们的三姑奶奶张罗，借机会组织大家聚聚，有老辈儿人在，很有凝聚力。
先生的老家离大姨的村子几十公里距离，交通不是很方便，倒两次车再走上两三里路才能见到大姨。再不方便，我也会抽空去——大姨已耄耋之年，是我母亲留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我总觉得在她身上能依稀找到母亲的影子，嗅到母亲的气息……
那天，大姨看我们风尘仆仆地走进院子，高兴得手足无措，指挥家人沏茶、倒水，她自己也颠着小脚儿忙个不停，还隔着院墙招呼那边院子里的亲戚过来：“我外甥女来了，快点过来帮着做饭
！”——请族人过来帮厨，是这里的高规格待客之道；谁家来了客人得让自己的“当家子”都来作陪！
“大姨，别太麻烦了，我吃点什么都成，老家的饭都好吃呢！您就给我贴一锅大饼子，吃不完我还能带回去！”
我说的是真心话。对老家用大柴锅做的饭我有点贪婪，能吃出新粮食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带着烟火味儿！再说，来了就是为看看大姨，图个心里踏实！
大姨可不答应：“来了，我怎么也得让你尝到新鲜的老家饭！走，到园子里看看，咱们择点新鲜菜儿，苜蓿也长出来了
——有了，我给你包苜蓿芽饺子，鲜嫩一兜汁儿的那种，保你没吃过！”
春天的菜园里，已见葱茏：几垄小葱绿生生地抖擞着精神，几畦韭菜笑拂春风；小白菜也伏地新绿；大姨说的那片苜蓿已立起三四寸长的身形——昨天，我在白洋淀大集上看到过的，市价七八元钱一斤！大姨家也还没舍得掐下来吃吧？
一园子的劳作，一园子的生机！我喜欢这样自食其力的田园生活！别看大姨上了年纪，干起活来依然精神抖擞，麻利而娴熟。我学着老人家的样子蹲下，在每一丛苜蓿棵子上轻轻掐几根——不能掐秃了，得照顾它们继续生长啊！蹲着干活其实也蛮累得慌，忙活半天，我掐了一大捧；再看大姨已经择了半篮子！唉，干活赶不上八旬老人，真够笨的！如果我的母亲还健在，也该是个麻利人吧？大姨说过她的三妹心灵手巧！
家里有生发的黄豆，刚刚冒芽，大姨把苜蓿洗净，放到开水中略略一焯立即捞出来，放到用秫秸杆编制的篦子上晾一下，再抓几把黄豆粒粒一起剁碎，放上碎油条、切把自己地里刚拔来的小葱，香油调馅，呵呵，清爽爽的色彩，满厨房的清香味油然而生！
“再放个炒鸡蛋吧，爱吃吗？”我刚想说“行”，突然记起大姨不吃鱼、也不吃鸡蛋。她嫌“腥气”！
“这样就很好了，都是自家地里的收成，纯天然呢，我随你们，喜欢吃清淡！”
这是实情——生活习性也遗传吧？我的母亲和大姨都不吃肉，不记得母亲吃不吃鸡蛋和鱼了，大姨是不沾醒的，炒过鸡蛋的锅、铲，她都用沸水煮过才用。大姨唯一的副食品就是豆制品、豆芽……
为了让我吃到老家独有的、也是最贵的饭食，饺子馅里没放韭菜。大姨说韭菜味重，会遮了苜蓿芽的清香。
有亲戚们帮忙，不一会儿，薄皮大馅儿的苜蓿芽饺子就端上桌了。每次到大姨这儿来，我都吃得踏实：真的一咬一口菜汁的醇香，我既不蘸醋，也不蘸蒜汁，开始还慢慢品滋味，几口下去，就没了半点“淑女“的矜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大姨坐在我对面，吃的很慢，静静地望着我：“像，像你娘呢！刚开始吃的时候真像我的三妹子……”
“大姨，我太没有吃相了吧？您调的馅儿太好吃了呀，忍不住就吞下去了……”我哈哈着，也没耽误吃饺子。
“看着你吃，我就当看着我的三妹子吃呢，恍惚了！只是你娘从小就动作轻轻的，吃饭也少，走路都轻得没声，唉！要不然怎么走的早呢……”
大姨又陷入对她的妹妹的思念中。
“大姨不难过，我妈走了几十年了，我也想她，尤其生活犯难的时候，但我们还得向前看啊！您身上有她的影子，我身上也有娘的影子，我会常回来看您！我们的相聚就是对我娘最好的怀念……”
转眼间，大姨也去世好几年了。老人家活到九十多岁、子孙绕膝，也算是多福高寿了。她常说：是妹妹在为她增寿，她要替妹妹在这美好人世间多活几年！
今天，女儿把我们带到这湖滩园林，
又看到了苜蓿，又想起我慈爱的大姨，不禁顺着土丘子寻找起苜蓿芽来，为了再吃一次苜蓿馅饺子，细品长辈的关爱，细品与大姨相聚的日子……
起风了，天也阴沉下来。下一场春雨吧，草儿，花儿们会饱蘸甘霖挥洒生命的热忱，伴人们走向春深……
能来郊野溜达，看它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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