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艰苦卓绝的武术训练

连续16天的训练，娘俩风雨无阻。因为上课地点较远，我们必须每天九点出门坐公车，赶10：30的课。正午12：00下课，附近吃过午饭，公交回家已到下午两三点钟，大半天的时间就交待出去了。7月中旬，酷热难当，在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外出奔波，六岁多的孩子日日挥汗如雨，真是心疼。遇上无座无空调的车，一路摇晃过去，让人心闷气短。

不说这些，单说训练。

16天里，每天都重复着压腿、踢腿、劈腿，难度不断增加，教练要求越来越严格。

训练大厅辟成三段，一边是跆拳道训练场，一边是羽毛球训练场，中间是武术训练的地儿。舶来品跆拳道那里两个班二十多个学员，红火热闹，练习羽毛球的也有十几个，初学者只发不接，满地白球。可怜中国功夫这里只有三个孩子守着一小块地盘辛苦训练，中途还跑掉了一个。

跆拳道和羽毛球教练互相认识，有时课前会一起打打球或聊聊天，武术教练只是暑期临时聘用，不认识那几位看起来也无意要去认识交流。

不知是否有以下原因，教练憋着一股子劲儿要把孩子们训出个模样来，别瞧我人地两生弟子又少。总之，教练是越来越严格甚至粗暴起来。

压腿，是每天的必修课。两个孩子已经练得很努力，偶尔教练门外抽支烟，孩子们都不曾也不敢有半分偷懒。为了增加强度，教练往往推压他们的后背，儿子就疼得掉眼泪，但他不出声也不吭气，我只是从他站起后抹眼泪的动作看出来的。16天里，儿子几乎每天都要掉眼泪。

韧带拉开一定程度后，增加了劈腿练习。开始当然下不去，教练就一脚踩到儿子后背上，儿子哇一声大哭起来，全场皆惊。我心头一紧。儿子两腿劈开动弹不得也不敢动，教练板着脸踩着他足有一分钟。我心中默念，教练知道分寸不会让他受伤，学武术就是要锻炼孩子的吃苦忍耐精神，方能让自己坚持待下去。

劈腿刚起来，这厢正心疼不已，那厢儿子却面壁去了。后来听儿子说，老师嫌他哭了，面壁思过。感觉有点过分了。之后，每次劈腿都要被踩，都要大哭，当妈的心里都要一紧，不忍再看又忍不住不看。

另一个孩子的家长是奶奶。在一次劈腿时，看见孙子被教练一脚踩下去，场边坐着的奶奶腾地站了起来，握着双拳就向他们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又把拳头放下，无奈地扭身出去了。奶奶实在心疼，又无能为力，不忍心看下去干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了。

随着练习的深入，教练对他们的动作也要求更严格了。孩子正踢腿时，因为想努力提高，下面的承重腿就容易打弯，教练说几次改不了就踢屁股踢腿，或者面壁去。练习套路时，如果动作不到位或坚持不住，也是抬脚就踢过去。儿子肯定又害怕又委屈。我心里也难过，觉得教练有点太狠了，我又不想让孩子吃这碗饭，只不过是个兴趣班而已，强身健体增强毅力，何必呢。可是也矛盾，想着教练也不容易，现如今这样卖力气较真儿的老师还真少找，况且严格也是为了孩子好，咱学武术不也为了去掉独生子惯有的娇骄二气嘛。至于老师向孩子动手，可能职业原因，武术老师想必粗暴些吧，他自己就说过小时候教练不满意一棍子就抡过去了。总之，心里矛盾着斗争着，自我劝说安慰着。

为了鼓励孩子坚持下去，我就拿“严师出高徒”来讲给他。儿子说老师警告他，上课再哭，就给他扔楼下去。我解释说，老师这是气话，他是想让你们学得更快更好，妈妈不是着急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吗。儿子都听进去了，这孩子真是单纯率真。

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四人里，我这个当妈的算是最狠心的了。如果是爷爷在现场，看到孙子受此折磨，估计早提着拳头上去了。

在倒数第三次课，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那天，老师让孩子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在墙壁上练习压腿。两条腿已经几近直线了，让额头去接触脚尖，做到了，让鼻尖去接触脚尖。不知为什么，教练推倒了孩子，儿子就那样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在墙壁上毫无防备毫无自我保护能力地倒地了。我本能地走了过去，心里紧紧的，担心孩子受伤了。中途经过羽毛球场地，一个孩子妈妈给我加油，说如果是她的儿子她早不干了，这教练也太粗暴了，好几次她都看不过眼了，现在哪有这样教训孩子的，她要我一定要去找教练说说，说这么小的孩子心理身体哪里受得了。她的话让我几乎落泪，更坚定了我走向教练的决心。刚走几步，三两个孩子的妈妈拦住了我，劝我不要过去，说孩子见妈妈过去更觉得自己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今后就没法再学了。我愣在那里，儿子好一会儿没动弹。后来教练一把拽起，看样子身体并没受伤。我默默地走出去，心里又矛盾又心疼又空落落的。我该怎么办，就剩两次课了，任其发展下去，还是找教练谈谈。

经过冥思苦想，第二天，我还是找教练沟通了一下。

无论过程多么艰苦，无论妈妈多么心痛，不说儿子付出了多少努力，16天的训练效果是显著的。儿子踢腿能踢得很高，劈叉也完全下去了，五步拳打得有模有样。每天大量的运动让儿子的身体也更健壮了，不知是否由于韧带拉开的原因，很神奇地身高都增加了。我更是感动于儿子在这样艰苦艰难的条件下没有退缩没有放弃没有哭闹甚至从不曾对我讲他不想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