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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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人,青年影评人,自幼酷爱电影。2001年，进入《看电影》杂志，成为骨干编辑。2002任《新电影》杂志主笔。2005年任《电影世界》杂志副主编，现于CCTV6《中国电影报道》担任策划一职。曾在国内众多媒体发表过大量的影评类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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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电影的事
记者：你认为看电影是很客观的事情吗?
赛人：以前有人跟我讲，看电影的时候，千万要记住是两个人在看电影，一个是你在看电影，还有一个就是替观众，甚至几个观众在看，这是很主观的事情。看电影，你肯定有你自己的反应，很难客观，你只是努力做到片子看完以后，从观众的角度来解说。电影的多元发展，有时候让观众无从选择，甚至有时候是被强制接受一些自己不喜欢的电影。我记得有人说，看完电影想捅自己几刀，我怎么活到这个世界上来啦，郁闷得想死，有的电影看了想多活几天。
记者：这个月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上映，对于他去年的《三枪拍案惊奇》，很多人认为是一个比较低俗的电影，你怎么看？
赛人：我个人很不喜欢这个片子，但是它还是个电影，只是说他做得不是那么好。现在很多电影投机性很强，只不过是有人投机的高明，有人投机的笨而已。那么这个电影是投机的比较笨的类型，有点把敛财写到脸上去了，有的人把敛财放到心里面去，好莱钨电影会把敛财放到心里，我们把敛财写在脸上，何必呢，把它放到心里面去，别人不知道多好，逐渐的看到这部片子在赚钱。我们国内好多片子都太明显了，张牙舞爪地说我是个傻子，根本不会动脑子，他在不尊重自己的同时，实际上也在不尊重我们，不尊重观众。
记者：那他还是觉得观众的水准比较低？
赛人：确实很低，电影市场刚刚打开，观众的口味还没有驯化，什么东西都觉得有意思，只要有个热闹就行，但是真正的电影达到这点是远远不够的。《三枪》这部电影中，其实还是有张艺谋电影一贯的表达方式，有很多个性解放的东西在里面，从《红高梁》到《菊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等，几乎每部电影都存在个性解放，他自己的潜意识就是这样。《三枪》里面也有那样的表达，关于女性的个性解放比较多，《三枪》里面，男儿全部死光光，两个女人都好好活下来啦，就是闫妮和毛毛活下来了。毛毛是很善良的，这部电影中人都有贪欲，就毛毛是个好人，所以任何电影都要好好琢磨一下它的意义。
记者：那他想表达什么呢？讨好女性观众？
赛人：不是，他只是想表达他自己，他自己认为女性就是这个样子，他自己潜意识是这样，有机会可以问问张艺谋，为什么喜欢表达女性的个性解放，他肯定会有一套说法的。他的作品都有这样的东西，不在于是封建社会还是现在社会的，没有时代的分别。
记者：是不是电影非得呈现个性解放，才会吸引观众？
赛人：我觉得他要呈现的是背后的东西，像张导的《有话好好说》是喜剧的风格，夸张、恶搞以及浮在前面的东西，才是吸引观众的，至于背后的真正思想等，观众根本不去关心，他是不是很压抑，是不是反抗，跟观众没有关系，观众就看个热闹。张艺谋的电影表现在前面的，没有热闹的电影，背后会有对女性命运别样性的深思，但这个东西肯定是吸引不了观众的。
记者：很多西方电影都会讲到心灵救赎、人性救赎等，你觉得张艺谋的电影里有反映这些吗?
赛人：张艺谋的电影没有那么深刻。救赎是更高级的东西，西方人的宗教观念是，人一生下来就是个罪过，人的一生就是赎罪的过程，我们这一辈子就是洗清身上种种不干净的东西。
记者：你认为哪些电视剧很用心呢?
赛人：《蜗居》我感觉是很用心的一部电视剧，我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我知道这个电视剧很用心，它让观众坐在那舒服。现在的房奴是很严重的社会问题，《蜗居》让你发泄的同时还给你温暖的东西，海清通过自己奋斗，真正拥有一套房子，满足了人的一个梦，这部剧很用心的在做这样的一个东西。

那些造电影的事
记者：现在很多的电影作品跟风复制，很投机化，你觉得呢?
赛人：我觉得跟风很正常，现在无论是商业电影、艺术电影，都有这样的现象，所以有些东西不要把正常当成不正常，全世界都是这样。而且作为一个电影市场化来说，这样也很保险。
记者：为什么说很保险呢？
赛人：他们认为这样会很保险，某种程度上的确很保险，比如说美国出了个《蝙蝠侠》，卖得很好，接着就会出现《神奇四侠》，或者续集，别人也跟着这么去做。跟风也可以，你跟出来的效果不好，就是没有把观众放在心里，放在眼里面，你把观众当傻子。这样一种状态，属于瞎搞乱搞，所以跟不跟风其实无所谓。
记者：今年6月份暑期档27部影片，25部都是亏的，你怎么看这个现象？
赛人：自己亏自己知道，学费总是要交的，这只是暂时的一个现象，现在票房年年在涨，好处就是吸引各种各样的投资，现在煤老板他也可以去投资电影，煤老板也不是傻子，做两次不行的话，他肯定会找一些专业人士来考核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到底能不能赚钱。今后的市场会越来越正规，越来越良性化，谁也挡不住。就像以前蛋糕店一样，以前做得不好，慢慢地会越做越好，因为看到有利益可图。以前有个电影叫《少林寺》，少林寺以前没有人去，这个电影拍出来之后，成为他致富最重要的招牌，这是电影的后续产品，很重要。美国人做得更牛，卖玩具，卖T恤衫，卖录音带，电影的后续产品还有很多。
记者：怎么看待导演山头化？
赛人：这很正常，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好莱坞电影商业化需要具备三方面的条件：制片人制、类型片制、明星制。好莱坞严格按照这个规律走，你要是敢冒进的话，要制片人同意，投资商同意，所以他们的电影固若金汤，中国的根学的是苏联的东西，导演制，所以导演周围有一圈人也很正常。
记者：以前的演员很多都会去体验生活，但是现在很少有演员或者导演编剧会去体验生活，你怎么看？
赛人：我自己是不赞同体验不体验的，因为你就在生活当中，为什么还要去体验呢？《阿凡达》就不需要体验生活。艺术最大的不是体验而是想像，想像力是财富，上天给你就给你，不给你抢也抢不来，看了《盗梦空间》后，对我很大的启示就是我们的想像力还是很贫乏。
记者：我觉得像冯小刚、陈凯歌、张艺谋等许多导演，已经到贵族的阶层，他怎么知道老百姓在做什么，当下的热点是什么，他怎么能够创造出贴近生活的这种东西？
赛人：我觉得这个不矛盾，一个人成名以后他也可以深入生活，他可以写当导演之前的阶段多么艰难，这种生活他肯定了解，他不写不拍，是不敢表现生活，他觉得没意义，不是生活观的问题，而是价值观的问题。
记者：宁浩说过，中国的电影市场完全是那种釜底抽薪式的宣传，忽略作品本身的品质而单搞宣传，这是很可怕的，你怎么认为？
赛人：对，我很同意这话，其实好的电影是不需要宣传的，最好的宣传是电影本身。《盗梦空间》没什么宣传，但过两天会有很多人告诉你这是部好电影。因此好电影坏电影，在编剧第一个写的时候，导演第一次叫人开会的时候，他已经确定是一个好电影或坏电影，他的宣传方向已经确定了。我们的电影经常是稀里糊涂的拍，稀里糊涂的宣传，本来这个电影是讲生死情爱的，它可能扯另外的东西去了。
记者：那你展望一个未来，五到十年，会怎样？
赛人：未来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规范，我从2002年开始看中国电影，到现在各方面越来越正规，但离真正的电影还很远，从一个社会发展的规律来说，只有走到一个高峰才会往回落，但现在还没到峰顶，所以不到落的时候，哲学的角度说这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社会就是这么回事。